一干人走了不久,一匹快马从涿县那头的官道跑过来。
快马停在众人面前,众人皆是表情凝重,只见马上的大汉目光通红,咬着牙望向张飞,却是哽咽出声:“东家,我哥,我哥他……”
“大科怎么了?”
张飞眼见来人,瞪大了眼一脸沉重,随即望向望过来的刘正,凝眉道:“大哥,这是我派出去的客僮其中一人。”
刘正心中一惊,与张飞背后的耿雍对视一眼,急忙迎了上去:“兄弟且下马,慢慢说。”
周宇跳下马,痛哭流涕道:“我哥死了!东家,我哥死了!”
他咬着牙,红着眼:“我等听东家的话出城前往定兴救援。在郊外偶遇前去定兴剿匪的官家众人,其中还有耿家人在。我哥便叫我回去通知你,他们跟着官家人前去定兴。可我找不到你,连张管家都找不到,等我从楼桑村再次路过县城的时候……那帮,那帮官家人便回来了。说是中途偶遇蛾贼,我哥他们与耿家人都……都死在蛾贼手上了!”
刘正心中一凛,他们一行人一路在官道来回,可没有遇到过什么官兵和蛾贼,再一想耿雍的猜测,刘正就猜到那些人恐怕是死在涿县那帮官家人手里了,不由心中发寒。
张飞目光瞬间红了,一字一顿地咬牙切齿道:“你是说……大科他们,都死在蛾贼手里了?”
“嗯!”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张飞嘴里碎碎念着,俊朗的外表更是布满了杀气。
“我耿家……有哪些人去了?”
耿雍紧张道。
“你是耿家的?”
周宇哭喊道:“那你比我可怜多了……耿家家主听闻独子深陷蛾贼包围,便是他带人报的官,随后带领耿家上下一同救援,听那官家人说,耿家上下全部战死!”
耿雍眼前一黑,一张脸唰的白了,目光含泪道:“你……你说……”
他猛地从张飞背上挣脱下来,顺手抽出张飞腰间的佩剑,因为用力过猛,踉跄着后退几步,抬剑指着涿县方向咬牙切齿道:“狗贼!耿某对天发誓,必将你千刀万剐,已祭我耿家上下亡灵!”
“夫君!”
柯氏猛地搀扶住他,却被带着跪倒在地。
“爹!”
耿雍握住柯氏的手,捂着心脏撕心裂肺地痛哭道:“孩儿有罪,孩儿有罪啊!为我一人,竟闹得耿家上下死在狗官手里!孩儿不配为耿家子孙!不……”
耿雍突然身躯一僵,倒了下去。
柯氏慌忙呼喊,李成也连忙跑过去,把了脉之后叹气道:“本就重伤在身,急火攻心之下晕过去了。”
刘正松了一口气,凝望着涿县方向捏紧了拳头,随后拍了拍周宇的肩膀正色道:“兄弟,这个公道,我等一定会为你讨回来!”
周宇不知情,这时候点头恨声道:“嗯!不要让我遇到那帮蛾贼,要不然老子一定砍了那帮杂碎!只可怜我哥……我哥的尸首,我还没找到在……”
“那还不赶紧给老子去找!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干什么!”
张飞大吼一声,情绪激动到了极点,“要是没死呢!你不先找人,通知老子有什么用!滚啊!滚啊!”
见张飞情绪激动地还要扑过去打人,刘正一把拦住,却因为没有开启天生神力,被张飞带着一把摔倒在地,痛得龇牙咧嘴地喊出声来:“张益德!你给我住手!”
“大哥!”
张飞慌忙去扶,却还是指着周宇破口大骂道:“给老子滚!没找到人你他娘的提头来见!”
“嗯!嗯!”
周宇哭哭啼啼地骑马跑了。
刘正心烦意乱,看张飞如此模样,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一把甩开张飞的手,拄枪爬起来,大喝道:“张益德!你他娘的还认不认我这个大哥了!我怎么说的!你还这般性子!遇事不能沉着一点!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的!你吼有用吗?有用吗!”
张飞咬着牙不吭声,想着十来个客僮手下就这么死了,心中更是筹划着找那帮县吏讨回公道。
“大哥莫急,三弟也是心中有气。”
关羽急忙上来,又望向张飞,“三弟,听大哥的。此事颇有蹊跷,还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个鸟!”
这一说却是戳痛了张飞的痛处,张飞咬牙切齿,手指指着涿县连连点动:“就那帮狗官,平日里哪个不是对老子卑躬屈膝,点头哈腰!昨天老子才说变卖家产,只是驱散了一干闲杂人等而已,今天连老子的人都敢动了!”
他咬着牙望向刘正,红着眼道:“大哥!某家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这口气我咽不下!今日不若我们便走到这里了!老子回去就准备兵马,不杀蛾贼了!他敢头戴黄巾扮蛾贼,老子也敢!等过几天招够兵马,就把涿县给打下来!顺带去给那‘天公将军’当牛做马,往后你我相遇,你只管砍我,我不还手,我……”
啵!
霸王枪猛地插在地上,刘正一见天生神力冷却就立马开启,一把拉着张飞的衣襟走向附近林子:“你给我过来!”
“大哥!”
关羽拦不住,只得望望众人,见李氏一脸担忧,抱拳道:“娘,你放心,关某在旁护着,定不会让我等兄弟生出什么变故。你们且等上一等。”
“哎,好。”
李氏回想着刘正从未有过的怒态,知道自家儿子是动了真怒,显然也是把这两人当自家人了,提醒道:“二小子,我还没见过我儿这么生气过。你进去看着点,可别让你们三兄弟伤了和气。还有,三小子虽然看着软骨头,但硬起来也颇有男子气概,为娘不说他了,你让他也别乱说那话,这里都是自家人,若让旁人听了不好。”
“嗯。”
关羽应了一声,进了林子不久,望着眼前沉默的一幕,随即一愣。
就见张飞抬头望着眼前一杆长矛,呼吸急促,目光却颇为复杂。
他抬手想要去摸,但望望呼吸急促怒意十足的刘正,又缩了缩手,脸色愈发苦涩。
“给你。”
刘正把矛插在地上,沉声道:“三弟。这是刘某第一次听你说这话,我当你是纨绔惯了,任性,所以说‘走到这里’之类的事情,刘某哄着你,这武器给你。下次要是再说,既然留不住你,不用你去战场,还投奔张角说往后遇到刘某不还手,刘某虽然武功不济,不用你让,到时候你尽管放手一搏,我这汉室宗亲,亲手砍了你这背信弃义,为虎作伥的家伙!”
张飞呼吸一滞,目光通红。
关羽也捏紧了刀,鼻头发酸。
“这事若计较起来,真的很难!你也是为了我才蒙受委屈。是我对不起你,所以赠与这矛也有赔礼道歉的意思。”
刘正正色道:“但刘某是你大哥,既然你蠢到自己被逼良为娼,还死性不改,刘某拦不住你,就不拦着你往后死在手下手里!索性你就走吧,刘某也眼不见心不烦,至于散伙断了誓言就不用了,大不了往后老死不相往来,心里记着桃园誓言便好!至于今日这事,刘某沾上的,刘某自己来解决!你要走了还管这件事,我一样敢动手废了你!”
“大,大哥……”
张飞咬着牙目光红润,支支吾吾地喊道。
“嗯!记得练好长矛,他日建功立业,为百姓谋求福利,而不是遇事易怒偏激,刘某言尽于此,还望三弟好自为之。”
刘正绕过张飞就要走。
“大哥!”
张飞“嘭”地跪下,急忙抱住刘正的大腿。
“放手!”
“不放!”
张飞哭喊道:“大哥!飞知错了!飞真的知错了!自打爹娘死后,只有你是真心为我着想!飞往后再也不敢了!今日过失,任凭大哥处置!只求大哥原谅了我!”
“大哥。”
关羽也急忙过来,“三弟既然知错,就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他知错了?”
刘正望向关羽,皱眉道:“你可是忘了他刚才吼你的事情?他对你毫无半点敬意,方才还说只有我真心为他好,将你置于何地?”
“呃……”
关羽呼吸一滞,捏了捏手里的青龙偃月刀。
说实话,如今结义两天,事实上连他都相对偏好和刘正在一起。
说起来张飞也待他不薄,但比起刘正能够投其所好,张飞喝醉了后酒品颇差,又喜欢嘴碎,终归差了一点,关羽这么一想,也是有些愧疚。
“大哥,飞知错了!往后我必定对二哥心存敬畏,不敢有任何逾越之举!”
“大哥!关某也会待三弟如待大哥一般。”
“起来!”
刘正抬脚挣扎了一下。
“我不!”
张飞断然拒绝:“大哥还未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泼皮无赖!”
刘正也是哭笑不得,“还不起来!哭哭啼啼像个娘们,还敢说别人。给我拿起矛,就说路边捡的。回头平心静气,好好商议此事。往后戒骄戒躁,万万不可再拿出平日里的纨绔架势。人心复杂,往后我们招兵抗贼,若稍有寸功得朝廷论功行赏,无权无势,少不得被人刁难,还得沉着应对。”
“大哥可是原谅我了?”
张飞会意过来,还有些紧张地问道。
“三弟,起来吧。大哥说的招兵抗贼呢。要少了你,大哥与我直接投军不是得了?”
关羽笑道。
“真的?”张飞抬头问道。
“你这泼皮是抱上瘾了是吧?”刘正翻了个白眼,点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