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秋摇摇头,脸色不甚好看,犹疑着问顾清歌:“王爷昨日也未回,王妃可是与王爷闹了别扭么?”
顾清歌愣住,而后摆手微微笑了笑。
彻夜未归,她是救萱瑶,但连肃是为了什么?
往日不与她交待也未觉什么,只是自德门一事后,两人关系大为改变,虽说还未尽夫妻之实,但与寻常夫妻已无区别,两人同塌相睡,也算彼此都认了这门亲事,如今连肃一夜不知所踪,却连个留话都没有,怎能让她心安?
莫不是出了事,连硕与邬芷凝暗地动了手?暗自思索,顾清歌慌了神,似是想到什么,她快步走出涧云阁。
刚出院门,一头扎进来人胸前,她忙退步连声称歉。
被撞的那人轻笑,抬手拦住她低下的头:“怎么一日未见就急着投怀送抱了?”
顾清歌愣神,目光上扬,落于来人身上:“王爷。”
“呆子,”连肃抬手触她额间,笑着拿开走向院内,“急匆匆的去做什么,早膳吃了么?”
“吃,没吃。”顾清歌抬脚跟上,话都说不清楚。
连肃见了更是好笑,大手一挥:“正好,我也还未用,一起吧。”
顾清歌坐于他一侧,拿捏不准他的意思,有些呆愣的望着他,连肃嘴角含笑,塞了口粥:“不吃么,看着我作甚?”
顾清歌仿若回神一般惊住,学着连肃的样子欲喝口粥,只是......
“清歌,你是吃粥还是喝粥?”
“什么?”顾清歌疑问,举起的手顿住。
“那里。”连肃指了指她的手。
跟被针扎了似的,顾清歌甩手就扔了手上的东西,她拿个筷子喝粥?
“一早就晃神,怎么了?”连肃停下吃饭的东西,微蹙着眉。
“没,没什么。”双手不住摆着,顾清歌讪笑的看着他。
今日怎么像中了邪似的?
“没事就好,今日晁阳君主会来高胥,你和离儿别去街市,那人生性轻浮,最好女色,若是遇上,必定要生事端。”
若只是他国君主来访,连肃大可不必小心提醒,这晁阳的君主她也算是刚了解过,抢占皇位与他爹爹无异,既是狡诈之人自是要好生避开,只不知这人既已踏至他国领土,又站在他国最为繁盛的街市还能生出什么是非来?
不出门也罢,流放的囚犯少了一人,衙役醒来后必定上报,到时彻查,她还是安分些的好,免得被有心人盯上。
去过倾烟阁虽无外人知道,但顾清榆却是里面的常客,与萱瑶的交情更是不错,到时查到哥哥头上,也无怪乎会将他这妹妹一同牵扯进去,毕竟还有人等着她难堪,怎么会放过这大好机会。
这么一想,她倒是坐定了晋王府。
只是饭后刚与莲秋说上几句闲话,顾清歌想起一事,蓦地她起身去了后院。
晁阳君主前往高胥是件大事,那晏临肯定会提前知道,若他知道,就等同于五儿和小七也会知道。
这么想着,顾清歌心下不安,晁阳君主来此随行定不会像皇宫那般戒备,晏临若有心定会在半路设下埋伏,他若得逞,那晁阳君主在高胥领土丧命定会招来两国纷争,而他败了,那小七复国无望,也未见得是好事。
快步走至后院,顾清歌抓着一人便道:“小七在哪?”
那人吓了一跳,忙摆手:“一早就未见着,估摸着让五儿带去逛市集了。”
清早未见着五儿只当是去看小七了,而今知道晁阳君主今日会来,五儿哪里还能只是去看看小七,顾清歌叹了口气,又快步走出后院。
街市一如往日,叫卖声不绝于耳,两旁小贩规矩的做着生意。
见此,顾清歌不安的心稍稍平静,既是如此,那晁阳君主定是还未到,只不过,她要去哪里找晏临,阻止他们的行动?
不安再次环绕,顾清歌一路向城外奔去,若是跟着大队人马一同前进,躲在人群中总是能见到晏临的,到时在想办法制止也不失为一计。
只是,这身子刚转过一条街,顾清歌就看到前方已乱作一团,人仰马翻,那小贩与客人不得不躲到一侧避着。
虽是黑衣裹身,但顾清歌还是看出那为首的人就是晏临,神情与身形太过相像不是他又会是谁,暗叹一声,她混进人群中。
晁阳君主滕扬似乎还安坐于轿内,丝毫不为外界所动,即使刀光剑影已触及轿顶,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察觉这一举动,顾清歌旋身一滚,见晏临手起剑扬,她假意被推上前,擦过他身侧小声道:“有诈,轿内没人。”
晏临一怔,顺着她视线看去,那轿内确实至此都无动静,他旋身而起,剑锋忽地扫过轿顶,“哐”地一声巨响,轿子应声炸裂,里面,却有一人!
这人并非滕扬!晏临眉眼一挑欲脱身离开。
而轿内之人见轿子已裂,立刻拔剑而起,他手持长剑直指晏临,喝道:“高胥国就是这么待客的?”
一声起,四周立刻围上人来,众人皆着高胥差服,这是迎晁阳君主的使差?!
“撤!”
竟是谋划好的,那晁阳君主不在,就是这高胥的使差也受了骗。
顾清歌蹙眉,这抢占皇位的人果然不好对付。
衙役越聚越多,就是皇宫禁卫也随之而来,顾清歌抬眼望去,那骑马立于上者的男子竟是连肃。
他在,那晏临还有机会逃么?
心下一横,她快步上前,一个转身似是脚下不稳,跌跌撞撞就要倒于连肃马下。
连肃几乎是瞬间就看到了眼前的人,勒住缰绳,马儿嘶吼,眼前仿佛刮过一阵风,顾清歌闭紧了眼睛做好被马踏的准备,然而下一刻却落入温暖的怀抱。
那人轻喝:“傻了么。”
连肃抱着她落下,晏临趁机带着余下众人逃去,顾清歌吁了口气,若是连肃出手,定会被抓住。
“就那么想死在我马下?”见她无事,连肃才蹙起了眉。
顾清歌摇头想说不是,却听连肃又道:“为了他宁可闯到我马前,我怎么不知你还认识刺客。”
甩袖立于一侧,连肃面色不甚好看,顾清歌无奈,想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你先回吧。”
连肃语罢翻身上马,顾清歌只道这会儿晏临已经逃远,连肃想追也是找不到人了,便转身离去,只是,她要如何向连肃解释方才她并非故意如此呢?
芳心院,五儿与小七焦躁不安,不时踱步望向门外,忽见晏临落魄而归,小七快步跑上前抱住他:“晏哥哥。”
晏临摘下黑纱摆了摆手,回身问司蓝:“可受伤么?”
司蓝摇头果真无恙,晏临才舒了口气,无奈笑道:“没能杀了滕扬,靖儿,你还需等待些时日。”
“哥哥无事就好,”小七脸上不掩担忧,“坏人终是要得报应,哥哥切记不要再以身犯险,小七不想再失去哥哥了。”
“如此甚好。”小七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女子声音,众人一惊,晏临立时拔出剑来,而见是顾清歌推门而入,又松了口气。
“都没事吧?”
晏临摆手:“多谢王妃救命之恩。”
几人一滞,不解的望向两人。
将方才滕扬使诈一事说明,司蓝狠狠挫了挫牙:“真是狡猾!”
再看她对顾清歌,态度也好上不少。
“高胥出现前朝遗物也未见得有孩子活着,滕扬此次来高胥拜访是假,探听虚实是真,他是打定主意要杀了前朝子嗣以绝后患,你们小心点,不要再生是非,毕竟是高胥领土,他若有个万一,晁阳定会派兵大举来攻,我不管你们多想复仇,但不要将高胥牵扯进去,百姓是无辜的,不要让他们枉死。”
晏临哑然,但听司蓝道:“那我们这仇就不报了?”
“只要不在高胥境内,你想怎么报仇我都不会干预。”
夜色渐临,晋王从宫内回了府,面色沉静并无二话,看到顾清歌也只是挥手差人打了热水,而后道:“你也去换身衣裳,宫内设宴款待晁阳君主,身为王妃需得同我入席。”
丫鬟们打了热水进屋,连肃似是要沐浴更衣,顾清歌应了声准备退下,谁料连肃却突然道:“你留下。”
丫鬟们识趣退出门外,徒留顾清歌一人僵立在原地,她抬眼愣神:“我还未换衣服。”
“叫莲秋备着便是。”
不容置疑的声音叫顾清歌茫然滞住,她看着连肃一件一件脱下衣服,脸唰的红了。
外衣脱落,连肃用余光看着她微微摇了摇头,而后走向屏风,将里衣褪去。
顾清歌晃神,呆滞的看着连肃脱下所有衣服,笔直的身子透过屏风看的清清楚楚,那人的腰腹,宽硕的臂膀,烛影晃晃,水花四溅。
“哗哗——”
“愣着做什么。”里间,连肃的声音夹带着水声传出。
顾清歌小心的迈开脚步,一点一点走进。
昏黄的烛光映衬着古铜色的肌肤,连肃仰面微眯着眼睛,双手搭在浴桶之上,不知为何,竟有些让人移不开视线。
“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