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肃的话让萱瑶惊诧,她回头看着两人的目光带着些质疑,像是要询问连肃一般,她直直望过去,眼神里的期盼清晰可见。
“石毅然,这人你不会不知吧?”虽是疑问的话,但却让连肃说出了肯定的语调。
而萱瑶闻言,却是眼神微闪,只淡淡问道:“柳睿还说了什么?”
“柳睿并不认识你,否则也不敢如此放肆的来倾烟阁闹事,但你们二人却因石毅然连在了一起。”剩下的话,连肃没有再说,但萱瑶却是明白他已经掌握了所有事实。
抬眼望去,那男子一副岿然不动的模样,竟在无形之中却给了人难以言喻的压迫,这便是久经沙场的皇家男子,不过是淡淡立在一侧就这般威严,败在他手上着实不可惜,只是,她对顾清榆的伤害已是不可更改,那人该怎么怨恨自己?
一切归于平静之时,顾清歌才好似清醒过来,暗卫早已退下,只剩她与连肃二人。
“你将柳睿抓了?”毫无预兆的在柳睿那里找到了真相,说不惊讶是骗人的。
连肃刚点了头,楼下便传来一阵嘈杂,顾清歌一愣,下意识的望向连肃。
“暗卫在抓岚姨。”说罢,他自行向外走去。
顾清歌忙跟上,心中不免诧异,倾烟阁的主人竟也与这起案件有所牵连。
阁楼下一团混乱,那岚姨竟也是功夫高人,连肃眯眼瞧了去,只淡淡抬了抬手,可还未等顾清歌看清,便见暗卫们突然分离,一人打头阵,其他人蓦地紧紧逼近,刹那间就将岚姨制住。
惊诧之余,顾清歌抬眼看向连肃,只见他还是那副淡淡然的模样,似乎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人群的逃窜,男人与女人的尖叫,仿佛在他眼中耳中不过是一群蝼蚁在苟延哀嚎。
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顾清歌当真是吃惊了,那些无头苍蝇似的人群中竟夹杂着细细打量局势的男子,若非仔细留意,定会丢掉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再次看他抬手,明确的将那些人的位置一一指出,暗卫们会意,霎时追了过去,再观那几人,还未来得及防备便被突然到来的暗卫抓住,只留下一脸的难以置信,错愕的被摁倒在地。
“结束了。”暗卫来告知全部被抓,未溜走一个时,连肃才淡淡说出一句话。
整个过程,顾清歌就那么愣愣看着,这是连肃早就布好的局,而这局最多不过是用了一天,那么连肃很有可能在昨夜见了萱瑶后便知她的话有假,即刻派了人去查了个明白。
难怪他从来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就算是救济银在他手上被盗也没有所谓,他是断定自己会破了案,而自己呢,好像只是他计谋中的一颗棋子。
“棋子”二字令顾清歌心头一颤,再看着连肃时,她觉得视线有些恍惚,她怎么会忘了这人根本就猜不透,竟还想着他是真心帮忙,其实一切都不过是他为洗清自己清白而故作姿态罢了。
就算是一点把柄,他大概也是不想被连硕抓到吧。
沉寂的夜,静默的两个人,顾清歌不开口,连肃竟也没有说话。
只不过,回过神来的顾清歌觉得石毅然这人名字好生熟悉,犹疑半晌她还是问出了口。
“蓝翘她们说,萱瑶背后有个大人物,莫不是就是那石毅然,这人在朝廷担当何职?”
“刑部尚书,倒算不上很厉害的官职,只是和丞相府有姻亲关系,”连肃觉她不知,便开口解释,“邬玥,丞相府的二小姐,你应该不识,她前些年被送往妙林门习武,大概五日后回京,而石毅然就是她的准夫婿。”
余下的话,她听的并不仔细,独独一个刑部尚书就叫她愣住了神,待连肃话毕,她便道:“那哥哥可会出事?”
哥哥被送往刑部之事她可是记得清楚,这石毅然就是掌管刑部的人,谁知他可会对哥哥滥用私刑?
“放心,左青一早就去了刑部大牢,没人敢动他一根汗毛。”
惊愕的抬起视线,他连哥哥的事也考虑到了?
似是察觉顾清歌的目光,连肃又开口加了一句:“有疑虑的事,本王不会做,不过是在出倾烟阁后派人将与萱瑶接触频繁的人都查了一遍,暗地里的事只要有钱一样可以知道,当然还有怕死之人,威吓就足矣。”
顾清歌蓦地从头到脚感到恐惧,这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做了多少事,而且他同她出行总是刻意忽略的称呼,今日竟又不知为何脱口说了出来。
听惯了他自称的“我”,再重新听到那疏离的一句“本王”,似乎像回归了当初他掀开盖头的那一刻,陌生,恐惧,看不到前路,一瞬间她不知是失落还是将对他刚升起的信任沉到了谷底。
也许是他早早想好了如何应对这一切,却不曾对她说过一句,这才是令她不自在的症结吧。
事情解决的很顺利,出乎顾清歌的意料,她本以为柳睿脱离了连肃就可以在公堂上做个伪证,而萱瑶也可能会为了身后那人隐瞒实情,但他招了,萱瑶也未反驳,且这起案件就是在石毅然的刑部大堂之上做的审理。
他想否认,可连肃又找了寒山寺的和尚,再者柳睿的话他无从反驳,何况,还有那齐元良兄弟,连肃也不知怎么将他们抓了,更甚的是,昨夜埋伏袭击顾清榆的人也被抓了个正着,一时间石毅然竟成了众矢之的。
而萱瑶至始至终一言未发,只在罪证确凿时点头应了责。
公堂上骤然鸦雀无声,石毅然躲闪着视线,却突然听得堂内一声暴喝。
“证据确凿,还不伏法称罪,石毅然,枉老夫对你如此信任。”
这话是丞相邬岸说的,他之所以会来此旁听,自然是连肃进宫找了连硕,说此事干系甚大,石毅然不过才刚任职不久,既然圣上不允准他参与,那就请丞相做个旁审,也显得公正。
但丞相此时脸色怎能好看,他千挑万选的女婿竟是这救济银被盗的罪魁祸首!
哥哥出狱之时虽身上无伤,但内心却早已是千疮百孔,公堂内,他的眼神没有一刻不在萱瑶身上,可萱瑶根本无意看她一眼。
哥哥回了将军府,顾清歌也跟了过去,顾延一见他便喝斥:“逆子!为了个女人都闹上公堂了。”
确实如此,如若不是萱瑶,这替罪羔羊也不会落在他头上。
顾清榆脸色不甚好看,对顾延的责骂只点头应声,失神的模样竟像个来京赶考的穷困书生。
见状,顾清歌只得上前宽慰顾延几句,再加上顾夫人在一旁帮衬,倒是渐渐止住了斥骂。
“王爷未同你一道回么?”顾清榆被顾夫人逼着去房间休憩,顾延便把话头调转到了顾清歌身上。
“今早就有事急急走了。”顾清歌摇头。
“此番多亏王爷相助,清榆才能平安归来,我们自是要好好谢过。”顾延长叹了口气,似乎是想到了顾清榆。
“清歌,”抬眼瞧着她,顾延紧接着开口又道,“王爷待顾家不薄,至于你心中那人,爹爹也不强求,能忘便给忘了,你已经嫁了人,自当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点头应声,顾清歌心中却因顾延的话泛起了涟漪,经过哥哥这事一闹,她根本无暇想起连硕,对他,她也不知还抱着什么感情,也许是真的释然了,也许又只是潜藏在了内心深处,只是,她不会再那么痛心了。
对于要走的人,她既然已经留不住,又何必强求自己活在过去的世界里,逃不开,躲不掉的是她而非别人,不过是自取烦恼罢了。
事情全都解决,顾清歌也闲了下来,想着还有五儿与小七没安置,她便去了后院。
不似第一日来的那天,院子里的人嬉笑在一团,而被围在其间的赫然是小七。
五儿就静立在一侧微微笑着,先前就觉得她样貌生的不差,此时见她展露笑容更是好看。
莲秋瞧着几人闹做一团,心便痒的厉害,往日在将军府时,与她年龄相仿的丫头片子比她还会闹,但自从跟着顾清歌陪嫁进王府,就再也没有好好嬉闹过,见此不免有些欢喜。
顾清歌知她心意,便笑道:“去吧。”
得了应肯,莲秋撒欢似的就凑了过去,而五儿此时也注意到了顾清歌,便上前福身:“奴婢给王妃请安。”
顾清歌轻笑免了礼,不知为何,她见着这丫头就觉得分外亲切,拉过她的手找了个位置坐下,五儿惶恐,但顾清歌却佯装恼怒,五儿只好跟着坐了下来。
“前两日,我未顾得上你们兄妹二人,你们在这后院可还好?”
“多谢王妃记挂,”五儿略显疑惑的抬起脑袋,“奴婢刚回府,陈伯就给安排了住处,还给了好些吃食,奴婢以为是王妃赏赐的。”
挑起半边眉,顾清歌心中一滞,既不是她所为,定是连肃指派的,不过,他竟然会记得这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