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流了许多血。
太医来时,人已经昏了过去。
瞧着那止不住的血,姜贤脸色惨白,几乎也要跟着晕过去。
尽管经历过宫乱,但,他还怕血。
元渊睥了姜贤一眼,冷淡道:“受不住,就先回永安宫。”
“那你呢?”姜贤问。
元渊回道:“我替你守着。”
姜贤松了口气,惨白着一张脸,如获大赦:“那就辛苦阿渊你了!”
元渊没应他。
姜贤拎起衣袍,逃命似的出了太后寝殿。
远离了寝殿之后,他嫌晦气,让宫人跟远些,一个人往外走。
走着走着,就听见有宫人在小声议论——
“听说了么?太后怀孕了!”
“什么?太后怀孕了???”
“嘘……小声些,这消息要是让别人听到了,咱们可是全部要被杀头的。”
“天哪!先帝驾崩都快两载了,太后如何怀的孕?”
“这……可能是太后、或者腹中胎儿体质异于常人,怀的比较久?”
“你以为,太后怀的哪吒呢?”
“嘘……大家别往外传。太后昨年开始,就跟一个宫中禁军小队的殷远私会……
昨日,殷远被九千岁亲自杀了,死相极惨,听说扔乱葬岗去了……”
“这消息,着实令人震惊……”
“……”
姜贤也十分震惊。
太后怀孕的消息,已经在惠宁宫中传开了?
果真,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回头,他得和阿渊说一声——
这些宫人,不能留了……
一盆盆血水,从寝殿中端出来。
太医急得冷汗直冒,宫人更是心惊胆颤。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元渊出了寝殿,缓步走在园子里,寻了个亭子坐下。
一道黑影,落在他身旁:“接下来,怎么办?”
元渊手指搭在石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扣着:“能寻到死婴么?”
“能。”池影回道。
元渊眸光沉沉:“我需要一个死婴,以备不时之需。”
“好。”池影应道:“等我。”
说完,人就离开了。
池影去得快,回来也快。
他办事利索,回来时,怀里已经抱着一个气息全无的小婴儿,皮肤还皱着,想来也是刚出生。
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
见元渊盯着孩子看,池影解释道:“这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早产的死胎,我花了十两金子买来。”
元渊多瞥了那死婴一眼。
他淡声道:“再等等。”
这一等,就等到晚上。
天黑时分,一个宫女匆匆赶来,硬着头皮道:“千岁,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
头出来了?
看起来,快了……
元渊又等了一盏茶,才从凉亭的石凳上起身,大步朝太后的寝殿走去。
人还未进门,就听见里边传来宫女欣喜的声音:“生了,生了,是个小皇子!”
元渊:“……”
他抬起冰凉的眸子,冲暗处的影弯了一下唇角。
影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宫人们,正忙碌着。
见着元渊,连忙行礼:“见过千岁。”
元渊问:“孩子呢?”
宫人回头看了一眼寝殿:“回千岁,小殿下被嬷嬷带去偏殿擦洗身子了。”
“嗯。”元渊点点头。
他并未进偏室。
宫灯初上,元渊长身立在太后寝宫外。
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看起来,有些冷清孤寂。
宫人来往不绝,每个路过的宫女太监,都会因他过于好看而多看一眼……
站了约摸半盏茶,元渊才动了动身子。
他神色冷寂,抬脚下了台阶。
有宫女大着胆子道:“千岁,您不进去瞧瞧孩子么?小殿下长得很可爱呢!”
元渊:“……”
瞧孩子?
他嗤了一声:“不看。”
语罢,迈着长腿,大步出了惠宁宫。
千华宫,丹青早就备了热水。
还未进月华殿,元渊就冷声吩咐:“丹青,熬一锅去晦气的水,让人送到月华殿。”
“啊?”丹青没反应过来。
元渊停下脚步,冷冷瞧了她一眼。
丹青瞬间就明白了,连忙屈膝道:“千岁息怒,奴婢这就去准备!”
丹青熬了一大锅柚子叶水,指使着小太监拎入月华殿。
她燃了熏香,又另备了一桶滴了些精油……
元渊从头到脚洗了一遍,每一根头发丝都没放过。
沐浴完毕,他披着单薄的单衣,湿着长发、光着脚从偏室出来,照常走至寝殿内的圆桌前,拿起一壶酒,仰头喝了一大口。
一口酒刚喝下,影就出现在殿内。
“处理好了么?”元渊问。
影拿起一坛酒,喝了一口,才回道:“换好了,没人察觉。”
元渊闻言,轻笑了一声:“你若敢让人发现,就去和老头子谢罪罢。”
影又喝了一口酒,继续道:“惠宁宫的许多宫人,怕是不能留了。”
元渊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那便不留了……”
两人,对着夜色饮了半宿的酒。
次日。
天刚亮,月华殿的殿门就被人敲响:“阿渊!阿渊你醒了么?朕进来了啊!”
“嘎吱”一声,沉重的殿门,就被人推开。
刺目的光,从屏风后透过来。
元渊眉心跳了跳,强撑着从床上起身,拥着被子,修长手指摁上太阳穴。
姜贤已经来到了床边:“阿渊,你怎么还在睡呢?真是急死朕了!”
元渊蹙了眉头,冷冷问:“怎么了?”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语气有着被吵醒的不耐烦。
姜贤顿时就有些怂了,音量放低了一些:“阿渊,你还不知道吧?
太后……生了个死胎!”
说完,他还夸张地看了一眼四周:“听宫人们说,那死胎,瞧着特别瘆人!”
元渊:“……”
他冷声问:“还有别的事么?”
“有……”姜贤回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朕该去看一眼。林贵妃先去了,朕来找你一去去。
还有,惠宁宫的宫人,知晓此事的,都得处理。”
“嗯。”元渊应了一声。
他坐在床上没动。
姜贤的双腿,似是被焊在了床边一般,一点都不肯挪。
神色,也是十分犹豫。
元渊冷冷问:“还有事?”
这一问,姜贤却是不敢答了。
元渊有些不耐烦:“若是没事,我要起床了。”
“有!”
姜贤硬着头皮,缩着脖颈吼了出来。
元渊:“……”
他用最后所剩不多的忍耐力,冷冰冰道:“说!”
姜贤缩着脖颈,小声道:“阿渊,我要当爹了……”
当爹?
元渊蹙眉问:“林贵妃有身孕了?”
“不是……”姜贤又怂又怕地道:“是……是北辰宫的一个宫女。”
元渊:“……”
元渊头重脚轻,差点从床上栽下来。
“阿渊!”
姜贤吓得连忙要来扶他。
元渊挥开姜贤的手,讥讽道:“皇上好大的本事啊!放着尊贵的贵妃不碰,却让她的宫女有身孕了?
你说,林家若知晓了,会如何?
林家手里,握着五十万兵权呢!”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废物!
姜贤看着元渊变脸,顿时怕了:“阿渊……”
“出去!”
元渊抬手,冷冷地指着月华殿的殿门。
【作者题外话】:阿渊:又来个晦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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