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簪子,满屋血。
元渊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血。
哪怕是被灭满门的元府,他也只在城墙上瞧见了挂满的人头……
血流成河,大约如此。
狭小的房间里,他分不清是血还是什么。
又腥又臭,让人作呕。
元渊抬起拇指,拭去唇边血迹,从肉山之中爬起来。
他踉跄着站稳,一双眼眸,堪比血色:“我说过,别惹我。”
声音,哑得近乎不可闻。
七八个女人,全都死得透心凉。
元渊抬脚,踢起落了一地的凌乱衣衫,挡住那些令人作呕的染血的躯体,又是一阵反胃。
胃,早已吐空。
擦了把血迹,元渊抬手,疲惫地扶上门口。
夜,黑沉沉的。
院子里,静悄悄的。
两盏宫灯,在夜风中轻晃。
今夜,没人值夜。
元渊的衣衫,早被撕扯得褴褛不堪。
夜风吹来,吹凉了他身上的血。
元渊僵直地扬起脖子,看向深沉夜色。
天,不知多久才能亮……
元渊精疲力尽,寻个干净的墙角,靠着墙,终于晕了过去。
次日,他是被一盆冰水泼醒的。
一睁眼,就是姜炽那张阴戾而又格外兴奋的脸:“元渊,本皇子好心,找人来伺候你。
一夜,你就把人全杀了?”
元渊抹了把脸上的水,脸色苍白,声音嘶哑:“姜炽,杀了我!”
“杀你?”姜炽略微弯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说过,我要一根根折断你的傲骨。
元渊,本皇子对你可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本皇子倒要看看,你的骨头,究竟有多硬,哈哈哈哈哈……”
姜炽,笑得特别恶俗。
元渊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姜炽,你会后悔你今日对我的所作所为的。”
“呵呵……”姜炽阴测测地笑道:“本皇子做过的事,就没有后悔的!”
“呵……”
元渊轻嗤了一声。
他很想嘲讽回去。
但,他没力气了……
他靠在墙边,声音又冷又轻:“姜炽,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就这么恨我么?”
“你说呢?”姜炽阴戾地笑道:“满京城,就你元渊一个,才是风华少年郎?
他们不都喜欢你么?
你以为,那些人喜欢你什么?
他们喜欢你的意气风发,喜欢你出尘不染,喜欢你这张漂亮得不辨雌雄的脸……”
说到“漂亮”二字时,姜炽咬字极重。
元渊长而浓密的羽睫颤了颤:“呵……”
可笑。
长得好看、讨人喜欢,原来,也是有罪?
风华少年郎?
原来,这世上,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美好的人和物……
元渊蜷缩起来,靠着墙壁,缓缓闭上眼。
再醒,却是在一间飘满白色纱帘的房间。
窗外,一片黑沉。
烛光,在夜色中摇曳。
屋里,燃了味道极淡的熏香,清新好闻。
香味,异常熟悉。
元渊鼻子动了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产生了自己是在元府自己房间醒来的错觉。
扶了扶额,元渊哑声开口:“七喜……”
“醒了?”
猝不及防,姜炽阴测测的脸出现在他视线里。
元渊瞳孔皱缩。
他喉头动了动。
姜炽弯腰:“元渊,养着你,可真费事儿!
又是给你找女人,又是给你找人参……
你可知,你病上一场,就耗掉了本皇子一棵三百多年的人参……”
“你是要我感谢你么?”元渊冷冷问。
姜炽嘴角上扬,阴测测地靠过来:“元渊啊元渊,都到这种境地了,还这般嘴硬呢?
你真以为,本皇子拿你没办法是么?”
元渊抬眸,冷冷道:“滚!”
姜炽愣了一瞬,随后直起腰,兴奋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元渊:“……”
姜炽笑够了,才从床边桌子上拿起茶壶,满满倒了一杯,跟牛饮似的,一口喝干。
润完嗓子,他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元渊,你且养一养,有趣的事,还在后头呢。”
元渊:“……”
姜炽带着丧心病狂的笑,站起身,大步往外走。
很快,脚步声就消失了。
元渊晕眩地从床上爬起来。
这一动,他才发现,他的身体,已经被清理过了。
不仅如此,他还被换上了干净柔软的衣衫,他的头发,也被收拾得柔顺光滑……
一想到可能有人碰了自己身体,元渊又是一阵反胃。
嗓子,干得厉害。
他缓步走至桌边,拿起姜炽喝过的那壶茶水,就着壶口,浅浅尝了一口。
尝过之后,他坐在床边,足足等了一炷香。
水,无毒。
元渊大步走到桌边,拎起茶壶,扬起修长脖颈,“咕咚咕咚”地喝光一整壶茶水。
喝了茶后,他终于有了些许精神。
然而,人刚缓过来,房间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
“嘎吱”一声,房间被人推开。
一个瘦高的年轻太监往里边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掐着嗓子道:“都进来!”
元渊冷冷抬眸。
只见,十几个男人,陆续踏入房间。
这些男人中,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老有少……
年纪大些的,都赶上当元渊的爷爷了,年纪小些的,则只有十几岁……
有虎背熊腰的壮汉,有皮包骨头的瘦子……
有的满脸胡须毛毛躁躁地炸开,有的,白白净净,没一丝乌须……
看着元渊乌沉沉的眸子,领头太监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拿捏起架子,趾高气昂道:“元大公子,我家殿下说,女人伺候不好你,那就派男人来伺候。
这些个男子,都是我家四皇子殿下亲自精挑细选过,派来伺候你的。
你瞧,有老有少、有胖有瘦,有粗狂的,也有斯文的……
元公子,今夜好好享受,噗……”
元渊牙关近乎咬出血来:“滚!都给我滚!”
“美人儿……”一个虎背熊腰、满脸胡茬的壮汉摩拳擦掌:“长这般好看,这么凶,可不好。”
元渊怒道:“滚!”
领头太监使了个眼色。
顿时,门口的人纷纷退出去。
房门,重重被关上。
十几个男人,全被留在房间。
虎背熊腰的壮汉抹了口哈喇子:“都给我上!”
一群人涌了上来。
衣衫,被撕扯开。
乌发,一团凌乱。
皂靴,不知被踢到了哪里。
元渊拼命挣扎,手脚却被摁得死死的。
他绝望地咬上舌尖:“父亲……”
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一串串被挂在墙上的人头。
父亲死了,姑姑也死了,母亲抛弃他了,元家灭门了,昔日好友,也陆续被灭门了……
天大地大,却没一人可以救他。
瞬息之间,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名字。
元渊含着一口血:“池影……”
救我……
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少年的身影。
刺客……
刺客,要如何做,才能活命?
一刀毙命!
于混乱之中,元渊死死抓紧衣衫,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往桌边移动。
一群男人边褪衣袍,边跟上去:“元大公子,元大美人,你别跑啊!哈哈哈……”
“哗啦……”
茶壶,被敲成碎片。
元渊发着抖,捡起一块碎片,对准一人,快准狠地划过去。
“嘶啦……”
瘦得皮包骨的男人,抬手捂着被划开的喉管,惊惧地重重倒下去。
房间,安静了一瞬。
“娘的!”一个左边脸被割掉了,只剩下恐怖疤痕的矮胖男人松了腰带,怒道:“元渊,你找死!”
死?
元渊握紧手中尖锐的碎瓷片,手心鲜血淋漓。
不!
他不要死!
他要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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