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挠挠兜帽:“不是我抢的,我可没那个本事!”
元杳闻言,又看向谢执。
谢执灿然一笑:“本世子要命,可不敢去楚国抢药。”
那……
这药,是云潺的人抢的?
他抢了他们楚国的药,让人运来大齐,救治淮水百姓?
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夸他……
九千岁睥着对面两人,皱了眉头,冷然问:“楚国,也在闹瘟疫么?”
“没有!”谢宁连忙道:“这药是黑心药商运来大齐,想发黑心财的。
也是赶巧,才遇上。”
九千岁这才舒展眉宇:“本座知道了。”
交代清楚了,谢宁才带了谢执,去属于他们的雨棚里,休息、吃饭。
九千岁招手叫了个暗卫出来,发布任务……
又一日,天清气朗。
淮水城的洪水,已经退了一米。
与此同时,淮水城的百姓,每人每日都能领到一颗黑色药丸。
仍旧有瘟疫感染者病逝,但,新增的感染人数,却在减少……
连续在山上住了六天后,淮水城中的水,终于退了!
整理,到处是泥泞。
青壮年,清晨前部下山,随地方禁军一起清理泥泞,落日时分,再赶回山上住。
花了整整三日,淮水城终于被清理干净。
百姓们欢天喜地,只差放着鞭炮回家……
元杳坐在马车内,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路边官道上,百姓们精神洋溢、满脸喜悦。
连带着,元杳也看得开心起来。
九千岁眯着眼,单手撑着下颚,靠在马车内,眼也未睁地道:“早知你如此开心,就该带你骑马了。”
元杳摇头,奶声道:“骑马,太晒啦!”
日头好大呢!
连着几日,天都晴得特别好。
她这小身板,细皮嫩肉的,晒黑了怎么办?
九千多低笑了一声,勾唇道:“闭眼,休息。”
元杳乖乖靠在他怀里。
进了城,元杳已经睡醒了。
马车在一处酒楼外停下,沦落为车夫的残风下了马车,掀开帘子:“到了。”
元杳顺着车帘往外看。
“望江楼”三个大字,悬在头顶。
她惊喜地转头。
九千岁勾唇道:“本座思来想去,还是住酒楼的好。”
“嗯!”元杳也颇为赞同。
住在李家,多有不便。
而且,经历了瘟疫一事,她对李家兄妹俩,能避就避。
住酒楼,简直再好不过了!
酒楼里,掌柜已经笑盈盈地迎了出来:“千岁,郡主,里边请。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
“谢谢。”元杳朝掌柜意笑。
掌柜顿时笑得眯起眼:“郡主客气啦!”
说着,掌柜就上前带路。
酒楼外,谢执和谢宁等人,把马交给伙计,也跟着上了楼。
望江楼,算是淮水最大的酒楼,而且,统共有四层楼高,修建得也十分结实。
淮水城两次被淹,但,望江楼二楼以上,基本没受到什么影响。
房间,分别安排在三楼、四楼。
四楼的三间房,九千岁和元杳一间,谢执、谢宁各一间。
站在房间,推开窗户,就能看见一片江景……
江水退后,洪水已经平静了许多。
但,远远看去,那水,似乎要溢出来一般……
呼吸着江风,元杳问:“爹爹,今年的洪水,该是不会再暴涨了吧?
明年,淮水城还会被水淹吗?”
九千岁站在她身边,闻言,淡淡道:“不会再淹了。”
“嗯?”
元杳不解地抬头。
九千岁眺望着江景,缓缓道:“等江水进入枯水期,也该好好修葺江堤了。”
修江堤?
元杳微微讶异:“可是,江堤越修越高,日后若洪水再肆虐,冲垮江堤,淮水城岂不是又要被淹?”
九千岁闻言,垂眸看她:“小杳儿莫非有法子了?”
元杳睁大眸子看着他:“爹爹,堵不如疏,为何不疏理江里的泥沙呢?”
九千岁回道:“那样做,工程量太大了。”
清理江里的淤泥沙石,工程量确实好大。
但是,光是靠修堤坝,日后,再下暴雨,淮水只怕更危险……
元杳认真道:“爹爹,杳儿觉得,你可要仔细想想,反正,离枯水期还早,不急。”
见小人儿一副认真的模样,九千岁欣慰之余,心底都柔软了:“嗯,爹爹答应你,慢慢想。”
元杳开心一笑:“爹爹最好啦!”
她每日说的话,九千岁都认真对待,并给了她尊重。
九千岁,堪称完美爹爹!
洪水退了,依旧有许多事需要做。
比如,每日,因瘟疫去世人,依旧当日烧掉尸体,然后挖深坑埋掉。
染瘟疫的人,越来越少……
好在,九千岁松懈了许多。
偶尔下雨时,他才出去巡视一番。
平日,人基本在酒楼待着。
京城送达的政务,他挑着紧要的,批好后,又飞鸽传书传回京……
淮水的街上,渐渐有了人气。
这日,中午,丹青来敲门:“千岁,李知府来了。”
元杳被安排着练字,正打着盹,忽然被惊醒。
一滴墨汁,滴落在宣纸上。
九千岁瞥了眼那墨汁,问:“他来做什么?”
丹青回道:“说是来请罪。”
这些日子,李听风时不时就来请罪。
无奈,除了政务上的事,九千岁一律不见。
把手里的书卷翻了一页,九千岁冷淡道:“你去同他说,若他很闲,就去江堤上监工。”
丹青迟疑道:“除了李知府,他夫人和公子小姐也来了。”
一家人全来了?
九千岁皱眉:“让他们进来。”
元杳讶异过后,拿起笔,继续埋头练字。
这里,是酒楼临时收拾出来的书房。
书案上,摆了两支荷花,开得娇艳欲滴。
吹着江风,格外凉爽。
李家四口一进门,就见,一身粉白衣裙的小人儿,正坐在书案边,拿着小手都不太握得住的毛笔,正在写字。
旁边,罩着水墨丹青大袖衫的九千岁,头发松松用玉簪挽着,正拿了卷书在
父女两人,好看得像是刚从画中走下来的一般……
李听风开口,打破了这副美景:“千岁,郡主,下官治家不严,犯了大错,特来请罪!”
语罢,他掀开衣袍,膝盖重重跪在地上。
身后,李夫人和李家姐弟也跟着跪下:“求千岁降罪!”
降罪?
九千岁放下书卷,唇边扬起一抹冷笑:“哦?本座倒不知,你们来跪本座,想求的,是哪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