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礼?
太后直觉不是好事。
她把指甲掐进早已受伤的掌心,隐忍着道:“千华宫已经送过寿辰贺礼了,哀家不贪心,不用你再送一次。”
“这可由不得太后。”
九千岁冷声朝空气中道:“把人带来。”
一个黑雾掩面的黑衣人,拎了个人悄然落地。
那是一个十几岁少年。
干瘦干瘦的,肤色有些蜡黄,相貌一般,下巴处已经冒出青青的胡茬,穿着粗布衣服,眼神怯怯。
站在大殿内,少年吓得瑟瑟发抖,出声问:“这……这是哪里?”
变声期的嗓音,有些粗噶,甚至有些刺耳,不算好听。
他睁大眼睛,害怕地打量着周围环境。
这间屋子,好大好漂亮,站在他前方的几个人,穿得又华丽又好看。
他的眸光,落在九千岁脸上时,又是害怕又是艳羡。
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好看的人?
等等……
那人怀里的小女孩,正睁着又大又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她长得好白,肤色嫩嫩的。
他从小长到那么大,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小女孩……
见少年一直盯着元杳看,九千岁身体转了一下。
他宽大的袖子,不悦地遮了元杳,冷淡地问:“说,你叫什么名字?”
冷清的声音,吓得少年抖了一下。
他拉了拉自己略短的粗布衣襟,怯生生地开口:“小人名叫殷才,庄子里的人,都唤我阿才……”
殷才?
殷?
听到这个姓氏,太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睁大双眼。
殷,是她深爱那个男子的姓氏……
她脸色苍白,抹了红色唇脂的嘴唇用力颤抖:“你……你的父母是何人?”
殷才见长得极为好看的老夫人突然变了脸,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小的……小的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无父无母,姓殷?
太后提了一口气,跌了坐到贵妃榻上去。
她紧紧掐着手中的帕子,嘴唇也快咬得冒出血珠来。
好半晌,太后才艰难地开口:“你……走上前来,让哀家瞧瞧。”
哀家?
听庄子里的人说,在大齐国,能称哀家的,只能有一个人。
这个好看的老夫人,是太后!
殷才吓得不停磕头,说话都不利索了:“草……草民……参见太后娘娘……”
“你起来!”太后提高了音量,几乎破音:“你上前来!”
殷才吓得脸色煞白,但他还是站起身,害怕地朝太后走过去。
他垂着头,盯着脚尖,连背都没敢打直,更别说抬头去看太后。
太后嘴唇颤抖:“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你!”
殷才鼓起了好大勇气,才抬头。
这五官,这容貌……
太后猛地起身。
“哗啦……”
太后宽大华丽的袖子,从茶桌上扫过。
茶杯茶盏全部摔在地上,溅了一地的茶水和碎瓷片儿。
太后的反应,太过激烈了。
元杳扒着九千岁衣袖,往那个叫殷才的少年脸上看去。
难道……
她脑海里闪过一丝想法。
但是,她很快就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边上,皇帝先她一步开口:“阿渊,这个少年,莫非是……”
皇帝满脸的震惊。
九千岁点头:“没错。”
元杳:“?”
听九千岁的话,这少年,还真是太后的孩子?
可是,不是说,太后当初流产了吗??
同样惊讶的,还有皇帝。
边打量少年,皇帝边道:“朕记得,当年,你说,那孩子是养不活的……”
九千岁冷淡道:“娇养着,确实养不活,贱养着,不就养大了?”
贱养?
元杳的视线,落在殷才身上。
这个少年,有十二三岁的样子。
京中,达官贵人家的小公子,在这个年纪,正好在国学院念书、习武……
而殷才,虽长得不算矮,但通过他肤色看,就是个营养不算充足的。
确实不像富养出来的样子……
这时,太后颤着声音,问殷才:“你是何年何月生的?”
殷才瑟瑟道:“永安二年,七月十五。”
永安二年?
如今,是永安十四年……
太后靠在贵妃榻上,几乎都忘了呼吸。
她嗫嗫道:“对上了,对上了……”
永安初年,深宫寂寞,她和殷远相识。
那人小她十几岁,只是个小侍卫,却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和她好。
一来二去,她就有了身孕。
随着时间推移,她的孕肚越来越明显,永安二年七月,孩子七个月大,殷远被杀,她惊吓过度……
再睁眼,惠宁宫宫人几乎死了大半,剩下的人告诉她,孩子……没了。
当年,她是见过那个死婴的。
“不对!”太后指着九千岁,声音尖厉:“你在骗哀家!哀家的孩儿,明明夭折了!
这个孩子,是你找来骗哀家的!
元渊,你到底要做什么?”
“事到如今,你认为,你还有值得本座欺骗的价值?”九千岁嗤了一声。
“你骗哀家!”太后怒不可遏:“哀家是太后,没有哀家,姜贤的皇位,就名不正言不顺!”
皇帝突然被提了名字,眉头皱起,哑声道:“太后,朕已经当了十几年皇帝了。
没了太后,朕依旧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你……”
太后气得瞪大眼睛,皱纹横陈。
是了,现在,已经是永安十四年了。
皇帝,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青涩皇子了……
太后掐着手,转头看向殷才:“哀家,要验血!”
“可以。”九千岁冷淡出声。
暗卫悄然消失,片刻后,端了一碗清水进来。
太后瞧着那一碗水,冷笑道:“哀家如何得知,你是否在这水里动过手脚?”
“太后若不信,甚好。”九千岁轻飘飘道:“本座杀了这人便是。”
杀人?
杀他么?
殷才吓得脸色苍白,就要跪地求饶:“求求你,饶了小的吧……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太后手指握成拳头。
当初,殷远,也是如此跪在地上,向九千岁求饶的。
当时,九千岁一剑割断了他的颈上动脉……
如今的九千岁,杀人,根本不需要再用剑了。
他杀这个少年,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太后咬破红唇,颤声道:“哀家……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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