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
九千岁!
是九千岁回来了!
元杳大喜,奶声喊道:“爹爹!”
一抹红影,手持一把画了锦鲤戏荷图的骨伞,自空中缓缓飘落。
“爹爹!”元杳欢喜地奔过去。
九千岁一身明艳红色外衫,唇上和眼梢,都抹了些胭脂,明明是艳丽的颜色,却显得他越发冷清,好看得不辨性别。
他持着伞,单手抱起元杳:“小杳儿,想爹爹了没?”
“想!”
元杳环住九千岁脖颈,激动得都快流泪了。
九千岁垂眸,刚要出声,猛地变了脸色。
他一把扔掉手里的伞,借着有些微弱的烛光,冷冷问:“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脸?
元杳脸上闪过一丝迷茫。
而后,她才反应过来。
她的脸上,被檀心扇出的耳光印子,还没消呢!
她紧紧抱着九千岁脖颈,奶声哄道:“是被人扇了一下而已,杳儿已经不疼了,爹爹别生气。”
被人扇了一下?
九千岁勃然大怒:“是谁扇的?本座这就去剁了他!”
他动作太大,牵扯了身上某处,眉头皱了一下。
元杳没瞧见,皇帝却瞧见了。
皇帝出声:“阿渊?你……受伤了?”
“胡说!”九千岁厉声打断他。
皇帝缩了一下:“阿渊,你别生气,朕是担心你。”
“担心本座?”
九千岁眸光转了转,落在皇帝身上。
他这才发现,皇帝和往日,竟有些不一样了。
人没那么肿了,瘦了些,挺拔了些,皮肤白净了,连往日那碍眼的大眼袋,竟也消了不少。
整个人,仿佛年轻了五岁。
九千岁眸光闪了闪。
他有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皇帝了?
皇帝,也发现了九千岁看他的目光。
他轻咳了一声,挺胸抬头,一脸期待:“阿渊……”
九千岁皱眉,垂眸,看向元杳:“你的脸,究竟是谁打的?”
“是太后身边的宫女。”元杳乖乖回答道。
她知道,反正这件事都瞒不住。
若不说出打她的人,只怕,整个寿宴上的人,全都要受波及……
“太后?”听到这名字,九千岁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本座差点忘了,今日可是太后的寿辰!
本座给她带了贺礼,正好赶上。”
九千岁修长的手指碰了碰元杳的小脸:“敢动本座的人,真是找死!”
元杳睁大眼睛,抿了抿唇。
她忍不住,想说实话。
其实,这一耳光,她出的力更大。
可是,檀心确实想对她动手……
敌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不能当软柿子,任人揉捏。
必要的时候,她就该先下手为强!
元杳环着九千岁脖颈:“爹爹,您回来之前,皇上已经替杳儿教训过那个宫女了。”
“教训一下,就够了?”九千岁眸光一转,落在皇帝脸上。
皇帝连忙道:“阿渊放心,朕这就去杀了她!”
九千岁冷笑了一声:“本座既已经回来,就不劳皇上动手了。”
一身红,妖冶无比的九千岁,抱着元杳踏入仁寿宫举办宴席的大殿时,所有人都惊了一瞬。
九千岁不是在救灾么?
怎么回京了?
而且,没人收到他要提前回京的消息啊?
莫非……是特地赶回来给太后祝寿的?
九千岁一踏入大殿,所有人齐声行礼:“见过九千岁。”
语罢,才看向跟在九千岁身后的皇帝:“拜见皇上……”
皇帝沉着脸,神色阴郁。
他哑声道:“来人,为九千岁加一席位。”
一群小太监顿时忙碌起来,在皇帝座位旁,添了九千岁的席位。
九千岁抱了元杳,甩了一下用金线绣了大团牡丹花的华丽红色外衫,入了座。
他眉梢入鬓,眼色冷凝:“本座来迟了,扫了各位大人的兴。
来人,把人抬上来,给宴席助助兴!”
人?
什么人?
助什么兴?
莫非,九千岁此番出去救灾,带回了个大美人不成?
不少人四处张望。
李德山拂尘一扬,对一边的小太监叮嘱:“去,把人带来。”
与此同时,宫人们为九千岁上了酒水菜肴和甜品。
又有宫女端了清水上前:“千岁,请净手。”
九千岁垂着眼眸,抬了衣袖,用清水洗了手,又给元杳的小手也洗了洗,慢条斯理地擦干。
他人长得好看,做这些事时,动作看起来也令人赏心悦目……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见气氛实在是凉到了极点,元杳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拿起一块奶糕,递到九千岁唇边。
她奶声道:“爹爹一路赶回京,一定饿坏了,快吃吧。”
九千岁唇角扬起,张嘴。
见九千岁吃完一块奶糕,元杳笑得眼睛都眯起:“爹爹,甜不甜?”
九千岁淡淡一笑:“没本座的团子甜。”
元杳:“……”
啊!
脸好烫!
爹爹竟然说她甜!
元杳红着脸,把脑袋跟鸵鸟似的埋进九千岁怀里:“爹爹取笑杳儿!”
九千岁无声笑了笑。
这些日子,在淮水城,望着滔天洪水,他整日都在担心元杳。
淮水的水灾极为严重,他忙起来时,就不分昼夜。
京中,甚少传消息给他。
他的心中,始终空落落的。
如今,甜软的小团子在怀,他的心,终于被填满了。
所有的担忧,终于可以全部放下。
手臂的伤,又隐隐生疼……
九千岁眉头轻蹙了一下,对着大殿内的众人道:“都瞧着本座做什么?
瞧你们这样,莫不是,本座不在京中,你们又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心虚事?”
“千岁说笑了……”
“臣等不敢……”
“臣等也是担心千岁安危……”
七嘴八舌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九千岁不置可否。
他细长的手指捏着元杳头顶上的小丸子,轻飘飘道:“既是无事,该吃吃,该喝喝,不必拘着。”
官员们齐齐举杯:“敬千岁。”
九千岁捏着酒杯,浅啜了一口。
很快,禁军押着檀心,进了大殿。
九千岁往下酒杯,问元杳:“就是她打的你?”
元杳点头:“嗯!”
“甚好!”九千岁把她放在软垫上,站起身。
地上,檀心望着朝她走来的人,脸色苍白:“不要,不要……”
九千岁冷笑了一声,拿扇子勾了檀心下巴,问:“你打小杳儿时,用的是哪只手?”
檀心发着抖:“奴婢没有要打元杳郡主……”
“不承认?”九千岁的眸光变得寒凉。
檀心瑟缩了一下,牙齿在发抖,声音都有些含糊不清:“不是我……是元杳,是她把我的手拉过去的!
元杳……她心机深沉……”
“咔嚓!”
清脆的骨节断裂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