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小，像是在喃喃自语那般。

“我是一家医院一家医院的调查的，然后，终于发现了在百国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有一个产妇叫夏初，她在监狱服刑期间，生下了一个男婴，这个婴儿刚出生就进了ICU，但是，当晚就福利院的院长带走了，带走之后，却没有放进福利院里，下落不明。”

“我就调查了这个叫夏初的人，”乔言笑着，“第一眼见到她的照片，我就好喜欢她，感觉她像是一个超人，不管什么困难，都打不倒她。”

“我看着她在四处打听，四处奔波找孩子，也看到她在半夜回家的路上，突然蹲在路边放声大哭，我看着她因为看到别家的孩子而崩溃，又看着她一点点的伪装好自己，我很心疼。”

“所以，我让人偷偷拿了她的头发，让人做了DNA比对，确定她就是我的亲生母亲之后，我恨不得立刻与她相认，但是我不能。”

“她那么善良，我怕她用自己的命来救我的命，但，如果任她一直这么找下去，她迟早会找到我的，而正好小鱼儿也想要一个妈妈，所以，我决定把自己的妈妈让给小鱼儿。”

乔言的脸上带着虚弱的笑容，“我故意放出消息，让阿姨误以为小鱼儿是她的孩子，而将她引到爹地面前，发现爹地对她态度特殊以后，我就在怀疑，爹地是不是喜欢上了阿姨。”

“所以，我开始控制节奏，既给阿姨一点线索，又不让她那么快知道小鱼儿是她的女儿，我想让她多跟爹地相处相处，我想撮合他们。”

乔言将视线转到余安身上，“叔，我是不是特别坏？”

哪里坏了？

分明很让人心疼！

明明是自己的母亲，明明他想要喊她一声妈咪，却只能忍着。

“夏初也检测过DNA，如果小鱼儿不是她的女儿，为什么检测结果却表明他们是亲生的？”余安觉得，钟先生不会骗他们的。

“头发被我换掉了。”

“……”

乔言笑着，“当初，也是我紧急将邢医生喊走的，但是我没想到，乔成益会将头发带走，所以，我让人去他家里抢了过来，并且，把小鱼儿的头发换成了我的头发。”

余安明白了，“所以，那个检测结果，提取的是你的DNA？”

“是，”乔言声音很小，“我怕钟先生根据DNA看出那是男孩儿，还威胁了钟先生，让他只说结果，不要说孩子的性别。”

所有的一切，他都做得滴水不漏。

“当初，当阿姨刚知道小鱼儿是她的女儿，想要带她走的时候，虽然我舍不得，但是还是很开心，至少，我死亡的时候，阿姨不会那么伤心，”乔言笑着，“也许，他会难过几天，但最终伤口会被抚平。”

这样，小鱼儿也圆满了，夏初也圆满了，爹地虽然也会因为失去他而难过，但是阿姨那么阳光，总会将他从伤心中带出来，而且，以后他们还会有他们的孩子。

“叔，对不起，我知道一开始你喜欢阿姨，”乔言看着他，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对不起啊，我觉得阿姨跟爹地在一起更合适一点。”

余安吸吸鼻子，“那你呢？你为所有人都规划好了一切，那你自己呢？”

“我？”乔言笑着，“我总有一天会死啊。”

明明是一个很沉重又悲伤的事情，而乔言的脸上却带着笑容，仿佛死亡并不是什么大不了事情，他接受得很坦然。

他还是一个孩子，还那么小，却懂事得让人心疼。

谁能一下子就平静地接受了死亡呢？

无人的夜晚，乔言的内心该是承受了多少绝望与折磨？

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上天要对他那么不公平？

余安握住乔言的手，“你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

“叔，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要告诉阿姨好吗？”乔言认真地看着他，“你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阿姨去送死对不对？”

想要医治乔言，必须用夏初的身体做母体，在她的身上种植另外一种病毒，然后通过人为的干预，让病毒变异，一直变到适合对抗乔言身体的病毒，然后再将病毒移植到他的身体里，两种病毒相克，从而一起消失。

如果过程顺利，夏初的身体里残余的病毒，乔晋的舅舅会为她治疗，但，时机要特别的合适，万一错过了，就算是乔晋的舅舅，也根本救不了，只能看着病毒带走夏初的命。

又或者，病毒变异得不是他们所要的，实验也会失败。

再说了，能熬到病毒在身体上变异，这本身也是一个很残忍的过程，有可能不等病毒在她身上变异，就先夺走了她的命。

这么残忍的过程，这么多难以控制的因素，乔言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夏初去承受这一切？

余安将他小小的手握在手心里，“我们的小言是个英雄，是个了不起的英雄。”

谁家的孩子能像他一样，只想着别人，从来在乎自己呢？

如果可以，余安甚至想用自己的命来换乔言的健康。

可是，他不是乔言的亲生父亲。

而乔晋的舅舅说，这种事，一般母亲的身体适合，父亲也会适合，但是概率比较小。

“叔，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你，是因为，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该跟谁说，身边信任的人，除了你，好像都不合适，”乔言笑着，“所以，叔，你答应我，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

“好，我替你保守秘密，我谁都不说！”

“那……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

余安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他还是一个孩子，他那么聪明，那么懂事，那么乖，那么可爱，长大以后，本该像乔清远一样出色的，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叔，你别哭了，”乔言笑着，“我又不是真的没救了，乔晋的舅舅估计，我还能活到十二岁，我还有一半的生命呢。”

还不到六岁，生命还才开始，到了他这里，就已经走完了一半了。

“如果爹地和阿姨结婚，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喊阿姨为妈咪了，”乔言笑着，“就是冲着这个，我也要活下去。”

他的愿望，就剩下这么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