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残颜这一抬头，人群中，有几个认出了他：“这不是池公子吗？”

“池公子？”有人低声问。

“这里装裱着的诗就是他做的。几年了，从来没有人超越他的诗，还有那个时候他留下的一句话：人活着，一为自己开心，二为可以为国家做点贡献。连老爷都称赞不已。也派人留意。”

“被老爷留意的称赞的，难怪。“那人深吸了口气，感叹道，”看上去那么年轻的公子……“

“是啊，那么年轻。”

水残颜知道自己又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刚准备找理由溜脱，却听到楼上一个像是太监的声音：“老爷要见池倚夜。“

水残颜便歉意的点点头，走上了楼。

“池公子请。”

水残颜推门走进，看到的，果真还是那日同陆师傅一起来时见到的老爷。

他背对着水残颜，在翻阅着一本书，

“你就是那日写下那首词的池倚夜？”

“是。“水残颜压低了声音，低头回答。

“你的见解倒是很独到，还有那傲视一切的豪情。我的那些个孩儿，可没有你那般豪气。“老爷转过了身，看着低着头的水残颜。

手里拿着那本书：“看你也是博览群书，这本书，可是读透了？”

水残颜不敢抬头，眼角觑到是一本《四书章句集注》，便回答道：“此书讲的是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我尚未读透。”

水残颜话音刚落，老爷似乎还要再问些什么，门外传来声音：“陆师傅来了。”

陆师傅走进，给老爷行了礼，再看着站在一旁低着头的水残颜：“这位是？”

“就是跟你提过的池倚夜，被你夸赞不已的那首诗，就是他写的。”

“就是他啊！倒是青年才俊。”陆师傅夸赞道。

水残颜低着头，不知道自己抬起头，会不会把老爷跟陆师傅吓着。便继续低着头。

“抬起头来给我看看，是哪家的公子啊？”老爷说道。

水残颜在老爷和陆师傅期望的目光下抬起头。这一抬头，果真让陆师傅和老爷都一惊。

“怎么跟丫头有几分相似。”陆师傅先说道。

老爷刚准备点头，却听到水残颜说道：“我娘说我自幼长着张女孩脸，还是一张非常大众化的女孩脸。让老爷见怪了。”

老爷和陆师傅一笑，便也没再问。

水残颜当然知道陆师傅已经认出是她了，倒也笑嘻嘻地看着陆师傅，陆师傅也不点破，只是宠溺的看了眼水残颜。

那老爷也不再说话，时不时抬头看眼水残颜，许久，才说道：“会泡茶吗？“

水残颜点点头。

桌子边烧着热水，还放着些上好的茶叶，水残颜便开始低头沏茶，察觉着不知来自谁的目光，隐约，有些灼热。

水残颜的手在隐藏不住的颤抖。觉得有什么阴谋在向自己慢慢逼近，可是，又不知道是什么。

水残颜将茶端给老爷。老爷点头，伸手去接，却似乎是刻意般的将茶杯摔在了水残颜的手臂上。

滚烫的茶水，洒在了水残颜的胳膊上。

秋天的衣服虽不是特别的薄，但是这滚烫的茶水透过衣服，还是有些刺痛。水残颜忍不住立刻挽起了袖子。

胳膊上，一朵红色的花瓣有些刺眼。

“红色花瓣？“陆师傅先看到这朵花瓣，有些诧异的看着水残颜。难道，这些天京城的留言，都是真的？丫头……

陆师傅立即推开了椅子，跪在了地上。

老爷也看到了水残颜胳膊上的花瓣，也喃喃道：“真的是红色花瓣。”

水残颜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一切，红色花瓣怎么了？

“你起来吧。“老爷看着水残颜，却对陆师傅说道。

陆师傅却没有起来，只是说道：“老爷，丫头她什么都不知道。求老爷不要……“

“丫头？“老爷握住了水残颜的胳膊，从怀里掏出创伤药洒在水残颜的手臂上，轻轻问道，”疼吗？“

水残颜摇摇头，却看着老爷的眼睛。

“真的是个女孩子呢。陆师傅第一次带你来，我就觉得你就是。你眉眼间有那种灵气。你刚才进来，我就知道是你。“老爷似乎在自言自语的说着，看着水残颜的眼里满是疼惜。

我就是？是谁？灵气？红色花瓣？水残颜将老爷话中的那些词汇拼接起来，难道……他以为我是……祸国妖怪？

“陆师傅，你先回去吧。让丫头陪我坐坐。“

陆师傅有些担心的看了眼水残颜，却只能走了出去。

陆师傅刚走出去，老爷便拉着水残颜坐下：“丫头，伤口还疼吗？“

水残颜摇摇头，“有衣服遮着，不是很疼了。“

“你娘亲呢？可还好？“老爷端起茶杯，又放下。又端起来，如此数次。

“不记得了，只听说是我出生后不久就离世了。”水残颜回答。看着老爷不断举起又放下的茶杯，说道，“老爷，我再沏杯新茶给您吧。”

“不了。”老爷苦笑着摇摇头，“丫头，过得可好？”

水残颜点点头：“很好。这样的生活，很平静。”

老爷端起茶杯，仔细端详着，不再说话。

水残颜看着他这般愣神着，不说话，只是看着，看他眉角浮现的沧桑，看他眼角浮现的柔情，还有那无尽的悔意。

他究竟在沉思什么？他在后悔什么？

许久，水残颜就这般看着。许久，老爷才抬头看着水残颜：“丫头，先回去吧。以后有空，多来这里看看。”

水残颜点点头。

“还有，常来看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