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四门找了数十里地都没找到苏清俞身影,接到暗影卫急报,说是宫中来人。无奈,洛见荀只好带着夏月至回府。宫中太监有意透露,皇城有变……
另一边城外普陀寺。
佛像慈悲,青灯木鱼,青烟袅袅,苏清俞静坐大殿蒲团之上。眉头微锁,双目紧闭,即便一心向佛,双手做佛定印,也无法平息内心的波涛汹涌。姣好绝美的脸上冒出密密麻麻冷汗,霎时呼吸紊乱,身子不住颤抖,似被噩梦所纠缠。
参不透,悟不明。放不下,舍不去。
“师父,佛门清净地,您为何要收留这个女施主?”
“是啊师父,而且这女施主看上去带着很大的恨意和杀气。”
身后的小沙弥不断发问,住持只是浅笑不语。大约两年前普陀寺险遭灭顶之灾,是苏清俞施以援手,保住了普陀寺。即便没了以前的香火鼎盛,甚至一个香客都没有,寺中只剩下他和两个小沙弥。
昨夜他本已睡下,听到庙门被敲响,匆匆过去开了门。只见苏清俞站在门前,忽来夜雨,她已全身湿透。神情寡淡,眼底空洞。
虽说佛门不收留女眷,但他感激苏清俞的救命之恩。忙把她迎进来,安置在后院厢房。
其实她也不想来,只是不知道还能去哪里。听见柱子后小沙弥的议论,缓缓睁开眼,双眼早是布满血丝,疲惫不堪,静看佛像。无论她怎么看,那都是一座座泥塑雕像,感觉不到我佛慈悲,更别提想借此能平息心底伤痛。
更是不明白,那日郎慧心如何顿悟成佛,她却只看到心底的空洞和伤口。
呆坐许久,起身整理了下衣袍,“大师,可在。”
“都怪你俩小鬼,想来被苏施主听见了。罚你们去劈柴挑水,快去!”
“是,师父……”
主持浅笑的走到她面前,“苏施主,不知昨晚在庙中住的可好?”
“非常好。佛门清净地岂能收留女子,难为大师,为了我,不惜破例。”
“阿弥陀佛,苏施主说笑。两年前寺庙遭难,树倒猢狲散,寺僧全部逃跑。若不是苏施主仗义出手,这普陀寺早不复存在,老衲也早已魂归九泉。施主有恩于寺庙和老衲,老衲相信佛祖定不会怪罪老衲。只是老衲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大师是想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阿弥陀佛。”
“佛说世间一切磨难苦楚,不过是上天历练。我想问大师一句,是否渡者成佛,堕者成魔?”
主持一愣,拨着佛珠的手停住,“依老衲看,苏施主有心魔?”
她不置可否浅笑,“我在这成佛成魔的道路徘徊,悟不透我佛真理,看来要辜负大师期待了。”
“苏施主宅心仁厚,大仁大慈之人,不过是碰到些困劫,度过后便又是晴天。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本就在一线间。成佛或成魔,也在施主的一念之间。不如打开心扉,忘记过往。”
“很难……很难。”
这不知疲惫的双眼已经一天一夜没合过,脑海中总闪过这些年发生的事。杀戮死亡,抛弃怨恨……太多太多,无法承载。
“大师,我要走了。这些香油钱,是感谢大师昨夜的收留之恩,请大师收下。”
“老衲惭愧,无法排解施主心中心魔,更是不能收……”
主持推辞,即便这几个月都靠野菜充饥,早是面黄肌瘦。日拜夜拜,希望佛祖救救他们。佛祖没有显灵,反而她这个快入魔的人再次伸出援手。
“等大师成了佛,再不需五谷杂粮祭五脏庙,自不需要这俗世钱财。可惜大师还未成佛,就且收下暂解燃眉之急。”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
住持感恩涕零收下,“施主,你有慧根,心中一杆秤,深知善恶,为大能者。您为何执意不肯放过自己?这世间有舍必有得,舍得一些,才能得到一些。难道放下那么难吗?”
她浅笑不语,告辞离开。
有舍有得?舍去的是割心之痛,得到的并非想要。
那,成魔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