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醒醒……”

是谁在柔声呼唤，好暖，可是睡衣好重，根本不想醒来。

忽然体内传来一阵剧痛，一股咸腥味从食道直冲口腔，不禁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丫头！”

好真实的声音，不是在做梦。

吃力的转头看去，原来是洛见荀。左脸那道伤疤还是那么刺眼，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布满血丝，连嘴唇都干得起了皮。

“这里……是哪里……咳咳……”

一道光亮从山顶的裂缝落在地上，就那么一束，照不清四周黑暗。

后知后觉想起是在玲珑境，后知后觉此时正靠在他怀中，后知后觉他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咳咳……我以为这是梦呢……”

“傻丫头，本王没死，你也不会死，这也不是梦。”

洛见荀悲从心来，抱紧她，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脑袋。这些天的黑暗和饥饿没击垮他，却在看到她重伤昏迷的瞬间，险些倒下。

如今她醒来，自是无法自控的湿了眼眶。

大脑艰难运转，左肩还是痛得厉害，吃力咽了下快冒烟的喉咙，渐渐想起之前的事。中了吕行的计，被困在玲珑境。

“这……这样也好，至少能死在……死在你怀中……咳咳……”

“没有本王的命令，你绝对不能死在本王前头！”

“我……我发现你真是怪物……饿了那么多天也没死……咳咳……怪不得吕行那么怕你。”

她竭力说着打趣的话，只感觉视线一点点变黑，心脏忽快忽慢，有一瞬间似乎快停了。

“洛见荀……我好累……我……我想睡一会儿……”

“不准睡！本王命令你，一定要保持清醒，绝对不能睡着！”

因为他知道，一旦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是——

“我真的好困……我的眼皮……眼皮快打架了，我……”

一瞬间没入黑暗，只记得洛见荀撕心裂肺的低吼和咆哮。

好黑，好黑，无论怎么跑，都跑不出黑暗。跑得累了，气喘吁吁，心脏似乎快跳出来。可是黑暗随影而行，逃不出这里……忽然一道光直射黑暗而来，把她从黑暗中拉回来。

猛地打了个寒噤，睁开眼，回来了。本能的转身想抱住洛见荀，却发现空空如也。

正惊慌失措，忽然的火光照亮四周，看见洛见荀躺在一边，龙霆坐在火堆边，袍子上凝结着鲜血和泥巴青苔之类的，形成一片脏污。

“洛见荀？”

他太安静了，安静让她不安。吃力过去抱住他，哭着喊着拍着他的脸，好凉。心头猛地一怔，颤抖的想探他的呼吸，却害怕得到不想要的结果，急忙收回来，抹着脸上泪水。

“放心，他没死，不过用内功护住你心脉，气力殆尽晕了。”

她霎时长出一口气，抱着洛见荀的脸喜极而泣。

“我就知道他不会丢下我，没事就好……”

看着此时的她，龙霆有些错愕。见惯了她伶牙俐齿，不服输的样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悲伤和绝望。

见火光快要灭了，龙霆急忙撕下布条扔进去，火光又蹭了上来。

“我本以为传闻都是以讹传讹，除了你和洛见荀之外。你已经让我大开眼界，他更是让我大吃一惊。或者说，是震撼。被困玲珑境几天，竟还能保存体力，把你从死亡边缘拉回来。无论耐性，还是深不可测的功力，都让我望尘莫及。”

不！应该是恐惧！也只能用怪物形容洛见荀。

在他们昏迷的时候，龙霆已经找遍玲珑境，除了天山寒铁所制的石门，并无其他出路。可是石门只能从外开启，玲珑境中没有食物，靠从裂缝渗落的水，只能勉强维持活几天。

“看来我们注定要被困死在这里。”

“天无绝人之路，总有办法的。”

只当她是安慰的话，龙霆苦涩笑着。

而静下来之后，她想起关于龙霆的疑惑。用余光偷偷打量他的脸，这面具后会是怎样一张脸？

“如今你我共同被困玲珑境，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龙霆点点头，示意她问。

“你也想得到芮恩口中的罪证，是不是？”

龙霆猛地一怔，始料未及她会问这个。不过从她神情不难看出，她心中已有定论。

“我若是说没有，岂不侮辱了你的智商。你说得对，是的。”

“感谢你的磊落，罪证到底是什么？”

“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隐瞒。那是有关吕行和西宁官员勾结的罪证，上面记载的罪状，无论哪一条，都够他们死上十次！”

“你将芮恩送到吕行身边，不仅仅是为了打倒吕行那么简单吧？”

龙霆冷冷一笑，“你的聪明有时真让人猝不及防。打倒吕行是其中之一，我想将罪证上交朝廷，以求换得一官半职。像你们这种从小咬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不会懂，我出身卑微，即便再努力，也不过是个江湖人。也没人会看得起我这种，只会打打杀杀的江湖人。而自打我的脸毁了后，他们更加看不起我。可是我不能让他们看不起，所以我要努力往上爬！为此不择手段，不惜一切！”

正如龙霆说的，她不懂，也不好评说龙霆的是非过错。只是看着被利欲熏心的龙霆，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不安感。

“芮恩是否知道这件事？”

龙霆摇摇头，也唯有说起芮恩时，他的眼里才会流露出少有的温柔。

“怪不得你总说差一点，因为你心中早有了芮恩。所以无论看到谁，都会说差一点。”

“我爱她，可是我身不由己，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和她的将来。只是我没想到吕行老奸巨猾，我们还是输了。”

“在咽气之前，怎可盖棺定论。”

更何况，他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