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口已开,洛泽渊悔之晚矣。
朗世兆进京,拉来了一车车的聘礼,接下来的几天,郎家一家三口开始筹划婚礼的事。
一个人的苏大将军府,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安静。她也曾想去找洛泽渊,无论如何,求他收回圣旨。可只是想想,大局已定,无法被改写的命运。
夜幕降临,她安静坐在院中藤椅上,心不在焉抚摸怀中暖儿的脑袋。当时离开的急,没带上它。本以为它会饿坏了,回来时发现它正在花圃中扑蝶,出乎意料的活得好。
“暖儿,你说我该怎么做?难道我注定要嫁给郎天一?”
视线被黑暗剥夺的同时,脑海里静静想着洛见荀的模样。
与此同时的七王府,洛见荀又在后院舞剑。
汗水浸湿中衣,哪怕气喘吁吁,身心俱疲,恨不得大睡一场。可一旦停下来,即被翻天覆地的烦躁不安笼罩。
最后一柄长剑应声而断,守在一边的孙泰急忙跑来递上帕巾,小心为他披上衣裳。
“夜凉,王爷大病初愈又出了一身汗,快披上,免得风寒入体落下病根……”
洛见荀无心理会,随手拨下衣裳,绕开孙泰直接就走。
孙泰急得忙拿起衣裳追过去,“王爷,您不能糟蹋自己的身子,若再生病怎办,快披上……”
“丫头快都成别人的新娘了,本王却无计可施。留着这满是对她思念的身子,别说糟蹋,糟践又何妨。”
“皇上圣旨已达,即便是您,也无法改变。或许您和苏二小姐真的有缘无分,您就认了这事实,照顾自个儿身子要紧……”
孙泰追得紧,一下惹恼了他。停住转身,一把揪住孙泰领口。
“老孙头,你跟了本王那么多年,为何还是没活明白,总给本王火上浇油。什么有缘无分,不过是父皇乱点鸳鸯谱。本王此生只认定丫头,而丫头也只能是洛家的儿媳!即便父皇不肯收回圣旨,本王也不会让丫头嫁给郎天一!”
孙泰霎时一怔,“王爷您不会是想抗旨??”
洛见荀神秘冷笑,扔下孙泰,脚下生风,直接出了七王府。
他心里很乱,一想到两天后苏清俞便要和郎天一奉旨完婚,不自觉加快速度,从京都上空一掠而过。
眨眼间便到了暮谷山庄,面无表情扫了眼庄子门口挂着的灯笼,夜色中泛着橙红的光,快步走了进去。
“出来!”
话语透着急躁。
“你鲜少这么不安。”
声音来自头顶,只见一个黑影坐在屋顶上。他纵身落到屋顶,心绪不宁,眉头微锁,没有说话。
“因为苏清俞要嫁给郎天一,所以慌了你七王爷的心?”
“本王不是来听你说废话的。”
“你是来让我杀郎天一?”
本想说“笑话,本王岂是那种人”,可却不受控制的嗯了一声。
黑影仍旧坐着欣赏夜色,对于他的回应,三分错愕,七分预料之中。
“七王爷向来光明磊落,从不做这种卑鄙的事,难道苏清俞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
洛见荀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些许落寞丢出一句,“她是本王的。”
“你错了,苏清俞不是你的。再过三天,她便成了兰陵郡王府的人……”
“本王命你杀光兰陵郡王府的人。”
这回是十分错愕,甚至震惊这种话会从洛见荀口中说出。
黑影想了想,起身看着他,差不多的身高,更能看清他眼底的焦虑和不安。
“我只当你在说笑,即便我也很想血洗兰陵郡王府。”
“杀一个是杀,杀十个百个也是杀,你何时变得如此仁慈?”
“你又错了,我没答应帮你杀郎天一。别以为我不了解你,你不过是想不到办法阻止苏清俞嫁给郎天一的一时气话。”
洛见荀不语,月光和黑暗在脸上错落,形成骇人的悚然冰冷。
“你可曾想过你和苏清俞的种种,前世因后世果,或是上天注定,你和她根本没有将来。你又何苦眷恋不放,不如顺从天意,放下她,忘了她……”
“天若阻我,我必毁天。神若阻我,我必杀神!”
黑影不禁摇头苦笑,“洛见荀,你何时变成了痴情人?你可曾想过,你和苏清俞不可能走到最后……”
“本王不管!为了她,本王什么都做得出来!”
“呵呵,看出来了,她也是唯一能让你失控的源头。”
“倒是你,那日在水瑶,为何突然出现?”
“为你找解药去的。”黑影回答的很是自然,毫不掩饰的看着他的脸,嘴角的笑在放大。“苏清俞打不过巫天启,若非我出手,你们会全部死在水瑶。世人死光了都不关我的事,但惟独你不行,你要给我好好活着。所以苏清俞这事,我劝你不要太拂你老头的意思。忘记苏清俞,做回你自己。”
“你以为本王不敢出手杀了郎天一?”
“天底下哪还有你七王爷不敢杀的人,只是我想问你一句,郎天一错在哪里?一个正正经经的废物,为何惹得你七王爷不快,欲下杀手。他无非是喜欢上了苏清俞,又恰好被你家糊涂老头赐婚……”
不爱听黑影絮叨,洛见荀负气就走。黑影无奈浅笑,眼底无限宠溺,脚下生风追上。
两道身影快速划破夜空,洛见荀犹如白驹过隙,黑影也不遑多让。
追逐数里后,眼见甩不掉他,洛见荀轻轻落在湖面的荷叶上,眉头可怕皱起,“你究竟要跟本王到什么时候?”
黑影同样落在荷叶上,“到你想通,不去杀郎天一为止。”
“你为何要帮郎天一?”
“傻瓜,我只是在帮你。若你杀了郎天一,势必会引起混乱。”
洛见荀冷笑不语,眼神重回以前的孤僻,带着对这个世界的厌恶。
黑影灵机一动,计上心头,看着他似笑非笑道,“我想我很难说服你这榆木脑袋,或许苏清俞那边更好说通……”
“离她远点!”
话语带着愤怒和禁止。
“要我离她远点,也要看七王爷怎么做了。”
见他不说话了,他笑笑道,“苏清俞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很多事情不用你插手。你焦头烂额,此时的她定然也不好过。她很聪明,有很多鬼主意,定能比你更好的解决这件事。若是她也解决不了,便会认命妥协。既然她都认命妥协,你再上蹿下跳暴跳如雷也无济于事。”
他沉思片刻,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不理会黑影,纵身落到地面,转身就走。
黑影早习惯这样的他,纵身而去,不紧不慢跟在他后头。
“你除了离她远点,也离本王远点!”
“好。好。”
一声声宠溺,像在漆黑的夜空绽放出一个个璀璨烟花。
“本王回府了。”
“嗯。我这几日还会在暮谷山庄,若有事,尽管来找我。”
稍作停顿,用余光打量了黑影,“尽快离开。”
从未想过他会说这四个字,霎时心头一暖,即便此时他的脸和他的话语一样硬邦邦。
“好。好。”
仍旧是一声声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