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桌子的好酒好菜,苏清俞完全没有大快朵颐的心情。凌若雪脾气本就不好,更何况又有身孕,稍有不慎,便会擦枪走火,一发不可收拾。
今晚这顿饭,怎么看都是凌若雪为宣示主权。
视线随着在房中踱步的凌若雪从左到右,从右到左,险些斗鸡眼。不怕这疯公主发火,就怕这疯公主不发火。
突然,凌若雪停住踱步,转悠了下眼珠,打定主意,眼神示意婢女退下。
心想这疯公主总算有所行动,起身刚要说话,却被凌若雪一记眼刀盯住。
霎时觉得完了,疯公主要发疯了。
“小雪儿,你有话就说,这样盯着我,让我感觉瘆的慌。”
“澈喜欢你?”
“我……”
“别否认,即便那个女人不说,我也看得出来澈还喜欢你。”
话到这个份上,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苦恼的叹了口气。
“其实我……”
“其实你应该去撕烂那个贱人的嘴,再划花她的脸,扒光她的衣裳,拉她游街示众!”
“啊?”顿时一脸懵逼。“你……确定说的那个贱人不是我?”
“苏姐姐你疯了,我说的怎会是你!”
凌若雪过来拉住她的手,在桌边坐下。
“那个贱人竟敢当着我的面挑拨离间,还真以为我是过去那个无脑冲动,容易被怂恿哄骗的凌若雪吗!当时若不是看在七王爷的面子,我早冲上去给那个贱人几巴掌,看她还敢不敢再胡说八道,离间你我姐妹之间的感情!”
“那你之前负气离开,我还以为你真生气了。”
“我岂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和苏姐姐经历那么多事情,怎会听信那贱人的话。可是当面听到,心中难免酸楚,才会离开。”
她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看着凌若雪,欣慰道,“大半年不见,很高兴你的成长和担当,你比澈子强。塞外在你统治管理下,定会更加安定繁荣。”
凌若雪乖巧浅笑,眸子忽而暗淡下来,“其实那贱人说的也是事实,我早知道澈心里还惦记着你,他无法忘怀的也是你。”
那是在塞外的某一天,洛见澈刚管完一件闲事,教训了几个地痞流氓,嘚瑟想要炫耀,却一时口快喊了“小俞儿”。当时她第一个反应是装没听到,让尴尬过去。心头却是五味杂陈,酸楚自怜。
从那时凌若雪就知道,她仍在洛见澈心里。是她无法触及的心底,悲哀也是一种无力。
感觉到她的悲伤难过,她本想安慰,却不知该说什么,毕竟一切因她而起。
凌若雪却像没事人一样浅浅一笑,连续遭遇爹爹和大哥去世,塞外发生的种种,被迫成为北上皇,凌若雪早不是当年那个刁蛮任性,只会发脾气的野蛮公主。
“这大半年来,我和澈在塞外过得很开心。他虽还是那么孩子气,喜欢胡闹,但关键时候总会帮我一把,帮我分担琐事,为我挡风遮雨,默默陪在我身边。我知他对我好,也知他心中还有你。但没什么比他留在我身边要重要,至少他开始一点点忘记对你的感情。直到有一天,我会完全取代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让他脱口而出的只有“小雪儿”,那会是我一生的成就!”
她不禁欣慰的湿了眼眶,感慨颇多,“不愧是北上皇凌家的人,你的进步让我惊叹。无论耐力,思维,还是容忍力,都不再是当年那个小雪儿公主,我也该尊称你一声北上皇女王。”
“若没有成长,还是那个只会任意发火,到处惹是生非的疯公主,我怎对得起塞外的万千百姓,怎对得起爹爹和哥哥的在天之灵,又怎对得起凌家的列祖列宗。”
“为了塞外的安定繁荣,百姓安康,清俞敬北上皇女王一杯。”
“我以茶代酒,敬苏姐姐一杯。”
碰杯畅饮,重回当时的热络亲密。凌若雪说着前段时间发生在身边的事,她也说起自己的事。波谲云诡,险象环生,各自为对方捏了把汗。
说说笑笑,不亦乐乎。直到聊到洛见荀,又说到了巫零貂身上。
凌若雪更是气得牙痒痒,“也不知七王爷怎么想的,和苏姐姐同生共死,经历那么多事,却突然弃你不顾,改投那个贱人怀抱。那个贱人长着就一副妖里妖气的样子,定不是什么好人!”
不得不说两人相处久了,嫌弃吐槽人的神情都如出一辙。
“最可恨那贱人竟把如意算盘打到我凌若雪头上,她也不打听打听我凌若雪是什么人,胆肥儿了活腻了!若她下回还敢胡来,看我不弄死她!”
“你如今身怀六甲,切莫动了胎气……”
“越想越气,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我要让她瞧瞧,我凌若雪是北上皇女王,岂是那贱人能随意糊弄欺负的!”
凌若雪气不过,拍桌往外走,嚷嚷着要找巫零貂算账。
她顿时哭笑不得,刚夸她有所长进,岂料这疯公主压根不经夸,还是和以前一样说风就是雨。
还好洛见澈来了,忙把她抱回去休息,不然真要出乱子了。
几杯水酒下肚,她也有了几分醉意。对月独怜,形单影只,想着也到时候要回苏大将军府歇息。
一转身看到郎天一站在树下安静打量,笑了笑走过去。
“你何时来的?为何我没察觉到?”
“有一会儿了——”生怕夜风吹冻着她,刻意换了个方向为她挡风。“我来接你回家。”
回我们的家,那是渴望又迫不及待想完成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