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思冥想,辗转反复,一夜未眠。
等黎明到来,苏清俞坐在窗口,安静看着苏醒的百姓和街道。打在脸上的曙光有点暖,驱不散黑暗和寒意。
以洛见荀的武功能耐,千军万马都无法奈何,又是谁能困住他?
想来想去,决定去一趟南府。
踏着清晨薄雾,大大方方出现在南府门口。守卫见此剑拔弩张,不由分说拔刀即来。她却安之若素浅笑,在刀光到来前亮出金牌。
“皇上御赐金牌,所到之处如朕亲临!”
守卫急忙收起兵器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轻启朱唇丢下一字“乖”,无视守卫恨的牙痒痒,大摇大摆走进南府。南府侍卫更是如临大敌,金牌在手不敢贸然放肆,却咽不下南知贤的死,无不义愤填膺围住。
大堂中。
南亦琅的儿子们听说她还敢上门,杀气腾腾过来。
“苏清俞你这个贱人,你杀死我大哥,竟还敢堂而皇之出现在南府,我要杀了你给我大哥偿命……”
“杀了这个贱人,以祀我大哥在天英灵……”
她坐在大堂正上方太师椅上,眸子冷冷扫过众人,甩了甩金牌,“诸位也是南海郡王的公子,莫非不认识字?”
“是皇上赐予金牌?!”
“这位公子老几,眼力劲挺好。不错,这正是皇上赐予金牌。至于用处,你们应当很清楚。”
此话一出,原本叫嚣着要她偿命的众人像蔫了般低头不语。
她更是鄙夷冷哼,这些什么为兄报仇的好弟弟,无非是想在南亦琅面前表现。一看到金牌,就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血浓于水的亲兄弟?还不如南府的下人,即便有金牌在手,他们还敢怨恨盯着,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悲愤。
“那个谁,过来。”
“在下南海郡王八子南知正……”
“本小姐没兴趣知道你是谁,不过你方才好像喊得最大声。咦,你方才喊着什么?”
南知正一脸窘迫,汗流浃背,“没喊什么……”
“难道本小姐耳聋?还是幻觉?你们说他方才喊了什么?”
眸子微微一瞪,吓得众人争先恐后开口。
“他说要杀了您……”
“对!都是他的主意,和大家伙一点关系都没有……”
看着众人狗咬狗,场面好不滑稽搞笑,苏清俞不禁发笑。慢条斯理整理了下衣袖,缓缓起身绕着他们走了一圈。更是吓得他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埋怨的你推我我推你。
“你们都认为我杀了南知贤?”
“不!苏二小姐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怎会杀大哥,想来定是带人栽赃!大家说对不对?”
“对,苏二小姐地位超然,温柔动人,怎会杀人,其中定有误会……”
“那你们方才杀气腾腾为哪般?”
众人一愣,立马甩锅南知正。南知正可不想一人背锅,和众人争吵起来。
场面一度失控,看多了市井小民骂街,原来名门公子吵起架来也别有一番滋味。更可笑的是,市井小民还会动手。他们却端着公子架子,吵得脸红脖子粗,愣是不敢动手。
南府大堂又变成了菜市。
“你们全都给老子闭嘴!!”
南知梵扶着南亦琅到来,众人立马闭嘴低头站好。
“爹爹……”
“你们还有脸叫我爹爹?瞧瞧你们这窝囊样,老子恨不得送你们去战场,死在那里也总比在这里丢人现眼的好!”
南亦琅一夜白了头,双眼通红布满血丝,脸色很是难看。若不是南知梵扶着,连走路都费劲。
“全都给老子滚!”
“是,爹爹……”
众人灰溜溜离开。
南亦琅本就悲痛南知贤的死,如今又被这么一气,险些昏过去。
南知梵忙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又是抚胸又是拍背,一通柔声安慰,南亦琅的气息才缓和过来。却是油尽灯枯,再没了往日的郡王气派。
从理性上来说,南知贤死有余辜。可从感性上出发,南知贤毕竟是他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怎能不恨苏清俞。
“苏二小姐,您已经杀了贤儿,搞得南府不得安宁,为何还要出现?莫不是连老夫也不放过?”
苏清俞看着南亦琅绝望憔悴的脸,一时语塞,走过去直接跪下。
南亦琅吃了一惊,却仍是嘲讽冷笑,“苏二小姐有皇上御赐金牌,又何必在老夫面前惺惺作态……”见她直接递上金牌,南亦琅更是一头雾水震惊错愕,“你……你这是何意??”
“没有金牌,郡王便可杀死清俞给南大公子报仇。”
“你明知如此,为何还……”
“若清俞说,南大公子并不是清俞所杀,郡王信吗?”
南亦琅心头咯噔一响,自事情发生,耳边都是对苏清俞的讨伐,他又沉浸南知贤的死,从未真正想过这个问题。一想她有金牌在手,无人可阻,大可潇洒离开,没必要跪在自己面前,双手呈上金牌,来证明她的清白。
见南亦琅迟疑,南知梵也忙跪下帮她说话,“爹爹,孩儿虽和苏二小姐交情不深,但清楚她为人。当时孩儿犯了不少糊涂事,差点危及苏二小姐性命。她却以德报怨,开导孩儿,帮孩儿走出心魔。似苏二小姐这种好人,岂会杀死大哥……”
“或许是她一时错手!若不是她杀的,又是谁杀的?!”
“这正是清俞来的目的之一。”
起身刻意看了眼院外众人,南亦琅心领神会,犹豫片刻,摆手屏退众人。
“你今日到来,究竟所为何事?”
“南大公子的死,确实和清俞无关。但清俞也知口说无凭,所以将金牌做抵押,请郡王给清俞时间,查出凶手是谁。”
南亦琅想了想,伸手接过金牌,“老夫信你一回,暂时留下金牌,等你查出凶手,再将金牌还给你。你方才说之一,还有何事?”
苏清俞警惕看了眼四周,作揖凑近南亦琅轻声说道,“洛见荀不见了。”
南亦琅大吃一惊,下意识抓住她的手,慌张追问,“你说七王爷不见了?究竟发生了何事?”
“清俞也不知其中详细,那日洛见荀说去南府,之后便音讯全无……郡王真的不知此事?”
南亦琅激动起身抱拳对天,“南家世受皇恩,老夫忠于皇上忠于朝廷,抛头颅洒热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七王爷是皇上爱子,老夫怎敢对他有一丝伤害!若老夫真的做出伤害七王爷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郡王莫激动,清俞相信郡王不会做出伤害洛见荀的事情,才斗胆对郡王说出实情。”
“七王爷会不会去了别处?”
“清俞也曾这么想过,可以洛见荀性子,向来不爱管闲事,凡事有交代,不可能连着三天音讯全无,恐已经出事——”
南亦琅激动之下就想喊人帮忙,她忙拦住。
“如今七王爷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你为何还拦着老夫……”
“请郡王冷静一想,南海界内,谁有那个能耐能困住洛见荀?”
南亦琅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压低声音,“是南府的人??”
“有这个可能,所以郡王若现在派人寻找洛见荀,无非是打草惊蛇。”
“七王爷是皇上爱子,他若有什么闪失,老夫怎么对皇上交代?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若清俞没猜错,洛见荀定还在南府的某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