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天,京都解除禁足令。但百姓已听到风风雨雨,生恐殃及池鱼,闭门不出。
草原运花队进入京都城门,四大将军进京祝贺。以防万一,吩咐随行军队在京都二十里外驻扎。
洛见轩也想过苏清俞有可能会鱼死网破,背水一战。但京都中都是他的人,她没有援兵,心有余而力不足,想来也折腾不起大风浪。
三日后,清晨雾霾未散,苏大将军府的大门被缓缓打开。苏清俞一身红装缓缓出来,神情肃穆寡淡,回头看了眼哭泣的小英众人,浅笑颔首,毅然决然的向皇宫走去。
这身大红嫁衣是她亲手所制,曾幻想穿着它和洛见荀再次走进婚礼殿堂。可惜,新郎换做了他人。不过若能保得大家平安,她在所不惜。
大风无端起,凌乱额前青丝。前去皇宫的路上,两旁官兵整装以待。满目萧条,肃杀之气中一抹红尤其显眼。
一身大红的洛见轩已带着文武百官在宫门口等候,见她孤身到来,春风满面过去拉住她的手。
“今天你真漂亮。”
她抬头看着洛见轩,恍惚间把他看成洛见荀,此时分外想念。
在文武百官的奉承巴结中,洛见轩欣喜大笑,牵着她走进皇宫。
皇宫到处张灯结彩,放眼过去满目喜庆的红,可幽冷依旧。
大殿中代表天子的龙头上被系上红心结,看着不知又多滑稽,文武百官站在两边充当宾客。自古以来庙堂神圣不可侵犯,女子上朝已是少数,更别说被布置成成婚的喜堂,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更可笑的是这群之前对她横看竖看嗤之以鼻的朝廷重臣,此时一个个前仆后继的上前献殷勤和巴结,看得她脸上何止轻蔑二字。
随着太监公鸭嗓的一声“吉时到”,众大臣纷纷退到两边。看着站在殿中欢喜若狂的洛见轩,苏清俞却步不前。时间似乎被冻结,看着众人如出一辙的笑脸,恍惚间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好安静。
无意间看到洛见荀安静站在角落中,阿大和阿二警惕守在两边。他被悲伤笼罩,安静的看着。她心头猛地一怔,不敢对视。
洛见轩早料到她会反悔,让阿大和阿二押洛见荀做威胁。
收拾这两饭桶不在话下,但是庙堂之上岂可动武,必定被百官口诛笔伐,也对不起祖宗礼法。内心一再拉扯,洛见荀只能安静看着,看着心爱的女人穿着大红嫁衣,和别的男人牵手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听着心一点点破碎,拳头一再攥紧松开。
“七王爷,小的劝您千万别冲动,不然定会被当反贼论。”
他岂会不知,只是看着她被哀伤弥漫的脸,眼眸一点点被刺痛。所有的理性冷静,只怕会被她击碎,甘愿为她和天下为敌。
“俞儿,吉时到了,该拜堂了。”
无可奈何,苏清俞竭力上扬嘴角对着他一笑,缓步走到洛见轩身边。
洛见轩挑衅看了眼洛见荀,从小便想赢他,如今赢了他。笑容满面的牵住她的手,温柔一吻,“俞儿,你我将成为夫妻。将来天下与之共享,你可开心?”
“开心。”
说的时候看着洛见荀,笑中含泪。
霎时哗然声一片,洛见轩脸色一下沉下来,眉头深锁,强行将她视线掰到自己身上,暂忍怒火,一再温柔浅笑,“你应该看着本太子说话,是否开心?”
眨了下眼睛,泪水滚落的瞬间“开心”。不慌不忙抬手擦去,“抱歉,似乎我的开心太假了。”
洛见轩勃然大怒,狠狠瞪了眼窃窃私语的众大臣,抓住她的手的手增了分力道,抓得她有点痛。
“今儿是你和本太子大喜之日,你莫惹本太子生气。你最好乖乖听话,等婚礼结束,本太子便会放过洛见荀。不然不仅洛见荀,你苏大将军府阖府上下必定鸡犬不宁!”
“这算殿下给清俞面子?”
洛见轩不禁打了个寒噤,她眼神好冷,让人无法正视。
“苏清俞,本太子的耐心有限,可以宠着你也可以废了你!做一个识趣的人上人,还是做一个悲惨的阶下囚,以你聪明的脑袋,自然清楚该选哪个!”
“殿下是否还记得那晚清俞在太子府的回答,清俞从来没得选。以前是他,以后也是他。”
洛见轩眉头深锁脸色铁青,双拳攥紧青筋暴起。冷冷看了她几秒,忽然转身对着洛见荀咆哮,“杀了他!”
“遵命!”
洛见荀眼皮也不抬的打飞阿大和阿二,在众大臣的倒吸凉气声中,缓步走到洛见轩面前,面无表情打量他。
洛见轩被气疯了,歇斯底里咆哮,“你莫非反了!来人!快来人!!”
侍卫闻讯跑进来,吓得众大臣缩到一起瑟瑟发抖。
“七王爷洛见荀意欲谋反,将他乱刀砍死!”
洛见荀淡淡扫了眼,勾唇不屑道,“你以为这群酒囊饭袋能拦得住本王?”
“你敢在庙堂动手,就是对祖宗不孝,等同谋反!就算你武功高强,难道你不怕天下悠悠众口?你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京都中都是本太子的人,即便你能杀出皇宫,也逃不出京都。你又能杀得了几个?你终会气力殆尽倒下,届时你只有死路一条!”
见洛见荀蹙眉不语,以为他怕了,洛见轩得意的哈哈大笑,“你赢不了本太子,这辈子你也休想赢得了!父皇宠爱你又如何,你再得民心又如何,我是太子,一国的储君,将来的皇帝!你永远屈居我之下,永远是我的手下败将!”
“也对,你连父皇身边的近身也能换掉,更别说这京都皇宫内外的城防。本王不过孤身一人,怎敌得过你的千军万马——”
“若我换了你,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还能苟延残喘多活一会儿,哈哈哈。不过为时已晚,本太子今日定叫你血溅当场!来人,乱刀砍死!”
霎时从外面射来弩箭,精准无误射倒正要动手的侍卫。
洛见轩大惊失色,“放肆!谁敢在庙堂动手!本太子一定要杀了你们!”
“这庙堂还轮不到你放肆!”
“是皇上??”
“皇上没事……”
“微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父……皇?”
洛泽渊脸色凝重,带着南知梁昂首阔步走来,洛见轩霎时面如死灰瘫在地上,不住低声嗤笑。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打小就活在洛泽渊的身影下,见洛泽渊安好无恙,回到当初被他所支配的恐惧中,丧失一切战斗能力。
洛泽渊拽下龙头上的红心结,爱惜抚摸龙椅,忽然攥紧拳头,转身怒视洛见轩。
“逆子!瞧你做的蠢事!是谁污了庙堂?是你!丧心病狂,弑母夺位,还指责你弟弟造反,你才是在造反的罪该万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