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外一片喜气,放眼过去满目大红。就连这死气沉沉的宫女太监,脸上都多了几分真实的笑意。
当然,这种笑也可以被理解为看苏清俞的好戏。
宴席摆在清幽殿,此次邀请了不少王公大臣,三三两两扎堆的说说笑笑。
趁着离开席还早,苏清俞去了趟云水阁。
老远看到洛泽渊正坐在湖中亭中闭目抚琴,哀伤弥漫四周。
刚要过去,被高大拦住。
“苏二小姐,今儿圣上不便见您。”
猜想是洛泽渊不想在和亲的事上,和钟皇后起冲突,对着高大浅浅一笑,转身离开。
“苏二小姐,您不要怪圣上,是奴才没有把事情告诉圣上……”
“我猜到了,若是换了我,我也不会说。”
高大感激的浅笑作揖,不会让她空手而归,凑过去轻声说了句,“钟皇后的心意众人皆知,苏二小姐若是想摆脱此事,大可利用一人。”
“太子?”
“不。太子殿下近来要事缠身,想来不会此次不会出席。而就算太子殿下开口阻止,钟皇后也会找借口搪塞。苏二小姐大可利用钟公子,钟皇后对他宠爱不比太子,若是他不同意,想来钟皇后也没辙。”
“你让钟卫楚阻止钟皇后将我和亲婆罗?”
“哎呀,苏二小姐此时怎一下糊涂了。不只如此,更是要让钟公子反对此次结拜典礼。”
苏清俞霎时茅塞顿开,当时为了摆脱钟卫楚的示爱,才会钟皇后的结拜之事。而钟卫楚向来反对,若是让钟卫楚出面捣乱一番,钟皇后固然生气,但不会拿自己的亲侄子怎样。既然结拜不成,就不是皇亲,那就可免了和亲之危。
“多谢公公提点,清俞感激不尽,下回进宫定然给公公带可口的笑口酥。”
“那奴才就多谢苏二小姐的笑口酥了。”
离开云水阁后,苏清俞兴致盎然的去找钟卫楚。问过无数宫人都不知道钟卫楚的下落,正疑惑那小子是不是在钟皇后身边的时候,无意间看到钟卫楚坐在回廊的台阶上,还是抱着一个盆子在琢磨。
“小楚儿,这大好日子,你怎一个人躲在这里发呆。抱着这破盆干嘛?”
说着在他身边坐下,刻意挤出个讨好的笑。
钟卫楚的反应却让她有些意外,他只是专注看着盆子,漫不经心应了声。
难道这小子妥协了?那样事情就棘手了!
想了想,故意在怀中摸了下,攥紧拳头伸到他面前。
钟卫楚扫了眼,疑惑道,“何物?”
“你我即将成为姐弟,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谁要做你弟弟了!”
钟卫楚忽然暴跳如雷的站起来,她却松了口气,原来这小子不是没有反应,而是反应慢了点。
“等下皇后娘娘就要当众宣布,你即便不愿意,还能抗旨不成……”
“我就抗旨怎么了!反正我不要做你弟弟!”
正中下怀,她偷笑几声,故作忧伤的看着他,几次欲言又止,“抗旨是杀头大罪,即便我此时无法接受你,但我只想你好好地……”
钟卫楚急忙抓住她的手,一脸情真意切,“为了你,我不会死!而且姑妈最疼我,她定然不会杀我!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只是一点点。给我点时间,我会从一点点,慢慢的变成全部!”
看着钟卫楚傻里傻气的样子,心头竟有些罪恶感。可是没办法,只能借钟卫楚过桥。
想着急忙抽回手,背过身,说道,“你还没通过我的考验,现在说这话为时尚早……”
“我快想出来了!还差一点点,你就能看到我的诚意!”
“哦,还好差一点点……”
“你说什么?”
“我说我迫不及待想看到,你亲手把月亮送到我手上。”
说着双手捧着脸蛋,还像个傻子般勾着脚。
钟卫楚更加激动,直接捧起她的脸,用力在额头亲了一下。
“我会为了你我的未来而战!”
说着斗志昂扬的迈着大步走了。
苏清俞眼角一抽一抽的,赶忙擦了下额头,心想时间也差不多了,匆忙赶往清幽殿。
清幽殿已坐满了人,皇后坐在最上头,钟卫楚陪伴在边,小安子和宫女服侍着。旁边依次是一个肥头大耳,贱肉横生,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贼眉鼠眼的,若不是身边坐着个悍妇,早对着漂亮宫女流哈喇子了。他应该就是钟卫楚的爹爹,钟皇后的弟弟钟鹤忠。
说起悍妇,也就是钟卫楚的娘亲,钟鹤忠的结发妻子,王茹凤。此妇本是一个街头小贩的女儿,手段高明,做事果断,为人泼辣却不失优雅。愣是从一介卑贱女子,一跃攀上钟家的高枝。将钟鹤忠治得服服帖帖,这二十多年来,愣是没有其她女人进过钟家的大门。
依次下来是一个穿着外族服饰的男人,大约三十多岁,浓眉大眼,留着络腮胡,应该就是婆罗的使者。
其余王公大臣,更是以一种看好戏的眼神打量她。
洛见荀和洛见澈坐在另一边,默契的交换了下眼神,不慌不忙走到殿内,对着钟皇后恭敬浅笑作揖,“清俞见过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圣体安康。”
“她就是苏清俞啊!”
钟鹤忠看得眼睛都直了,被王茹凤狠狠掐了下后,方才挪开视线,却用余光偷偷打量。心里不住感叹,实在太美了,若是做我小妾多好。
钟皇后随意摆摆手,示意入座。
座位是单独一个小桌子,优雅坐下后,偷偷对着钟卫楚使了个眼色。
钟卫楚收到的拍拍胸脯,看得钟皇后一头雾水,清了清嗓子,让小安子宣旨。
“苏清俞秀外慧中,蕙质兰心,贤良淑德,和本宫之侄钟卫楚一见如故。今本宫特意宣旨,让苏清俞和钟卫楚结为异性姐……”
钟卫楚立马站起来,高喊,“我不要!”
“逆子,你敢违背皇后旨意,还不快坐下!”
“楚儿,听你爹的话,快坐下……”
钟卫楚丝毫不顾脸色煞白的爹娘,走到殿中跪下。这下更惹得群臣交头接耳的议论,钟皇后眼见脸面要挂不住,神色剧变拍了下桌子,吓得钟鹤忠和王茹凤急忙跑来跪在钟卫楚面前。
“娘娘,小楚还小不懂事,他方才不是要违抗娘娘的意思……”
“老爷您说这些干嘛!我来!皇后娘娘,楚儿方才不过是跟大家伙开了个玩笑。您是楚儿最敬爱的姑妈,他一向最听您的话,怎会……”
钟卫楚忽然站起来,不紧不慢扫了眼众人,最后看着钟皇后,乖巧做了个大礼,“小楚多谢皇后姑妈一直以来的疼爱,知道皇后姑妈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小楚好。若是皇后姑妈非要下旨,那就将苏清俞赐婚小楚……”
“不可!”
钟皇后霎时面如死灰瘫在宝座上,许久后才缓过神色,扫了眼面带错愕的众人,恢复平时母仪天下的优雅。
这时苏清俞出来作揖,故作愁苦的叹了口气,“清俞何德何能,和钟公子结拜已是高攀,又怎敢奢望钟公子的厚爱。若是连累钟公子顶撞皇后娘娘,遭致杀身之祸。不如皇后娘娘下旨杀了清俞,免得伤了娘娘的一家和气……”
钟卫楚急忙过去挡在她面前,泪眼婆娑看着钟皇后,“皇后若是要杀苏清俞,就先杀了楚儿!若苏清俞死了,小楚也不要活了!”
说着噗通跪下,磕着响头。
此话一出,吓得王茹凤当场昏在钟鹤忠怀中。
“姐姐,小楚是咱钟家唯一的男丁,弟弟求您了,不要杀他……”
场面霎时乱成一锅粥,哭的哭,晕的晕,窃窃私语的窃窃私语。苏清俞只用装可怜,博得钟卫楚同情一再强出头。钟皇后脸色铁青凝重,狠狠瞪了眼正窃喜的苏清俞,愤然起身离开。
全场哗然中,她扫了眼议论纷纷的众大臣,优雅丢出一句,“各位大人,请问这场戏好看吗?”
霎时众人纷纷低头,无人应答。
此女,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