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奇怪，明明被阳光包围，却让人感觉莫名寒冷，不禁毛骨悚然。瞿章更是清楚，有种悲伤是发自骨子里的。自己看不到，别人看到时却能不寒而栗。

“我想报仇，可我做不到。我听过你大名，知道你是赏金猎人。以你能力，杀死于德海不在话下，我就想拜托你。”

夏月至一听咧嘴嘚瑟一笑，习惯性要显摆一下，后知后觉想起中了迷1药，暴躁的张口嚷嚷，“这就是你小子拜托人的方式？还不快给老子解药！”

瞿章转头看着他浅浅一笑，擦去眼角泪水，若有所思道，“我的钱都拿去救济穷苦老百姓了，又听说你钱不到手，绝不出手。而且官差已经查到我躲在苏大将军府，他们迟早会找来。我就索性将你骗出，让你服下圣1水，想让你答应我的请求，杀了于德海……”

“你他娘别逗了！你这哪是请求！其他屁话别说，先给我老子解药！”

“除非你答应，不然就等十二个时辰自动解开。”

夏月至窝火的瞪着眼，在这种天寒地冻的野外，别说十二个时辰，两个时辰就会冻得硬邦邦。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点头。

“我要你亲口答应我……”

“老子都点头了，你还哪来那么多逼话！”

“不。听闻鬼见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有听到你亲口答应，我才会相信你会帮我。”

“你这小子还挺了解我。”

夏月至咬咬牙，无计可施，想了想，开口说道，“杀人是犯法的，而且你还要我杀朝廷命官，最重要还不给酬金，我得再想想……”

“我以为鬼见愁血性汉子，嫉恶如仇，没想到竟扭捏起来。想来是苏二小姐改变了你。”

“这你说对了，没回打架，苏清俞都让我下手轻点，千万不可伤人性命！可把她惹急了，她直接往死里打，可他娘的吓人了……”

“所以单封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变成了守在苏大将军府门口的一只狗。”

“你这王八羔子骂我……等下！你怎知道我的过去？？”

知道他是赏金猎人鬼见愁的很多，但知道他之前是个金牌杀手的很少。而且瞿章张口即来，想来已经将自己底摸得一干二净。

瞿章却忽然拿出解药塞到他嘴里，继而转身看着在不远处玩耍的孩子们。不禁想起当年，那时他还有疼爱自己的爹娘。

“半个时辰后可解除干净你体内的圣1水，不过现在，你还是浑身松软，使不出一点力气。”

夏月至阴险一笑，“小子，我还没答应你，你就给了解药。还有，你就不怕半个时辰后我杀了你？”

“第一，我相信你心里已经答应我。第二，你不会杀我，因为你跟我是同一类人……”

“谁他娘跟你是同一类人！老子早金盆洗手不干了！”

“杀戮这种东西，是人类的本能。谁都喜欢鲜血的绚烂，只是一直克制不发。等你杀了一个人，便会想继续杀下去。你不过是被苏清俞同化了，忘记了你嗜血的本能……”

“放屁！老子现在生活的可好了，没事吃喝玩乐，无聊时还能调1戏一下苏清俞。什么杀戮是人类的本能，这根本是你给自己杀人找的借口！”

瞿章扭头看着他，浅笑丢出一句，“你确定这是发自你内心？”

夏月至哑然失语，每每看到贪官污吏，奸商恶霸，身体深处确实有个声音，不断重复，杀了他们，这不是罪孽，而是为民除害……

“自从脱离江湖那么久，你的内心真的开心过吗？”

夏月至无言以对，索性别过脸逃避。

“何为江湖，快意恩仇，尽显本色。又何必隐忍本性，做一个畏首畏尾，凡事只会找借口搪塞自己的胆小之辈。伪善，比大奸更恶。”

瞿章说着仰头哈哈大笑，走到孩子们身边，和他们玩耍嬉戏了起来。

夏月至陷入沉思，跟苏清俞在一起是开心，可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对了，是血性。凡事束手束脚，渐渐地忘记了原来的自己。

不禁转头看着被孩子包围的瞿章，失魂落魄的喃喃，“伪善……比大奸更恶？”

忽然间大批官差赶到，上弦拉弓，对准孩子中的瞿章。

“快趴下！！”

歇斯底的的大吼，身子麻痹松软，猝不及防摔在地上。瞿章为了保护孩子，后心中了一箭。倒下时看着夏月至笑了笑，轰然倒在了血泊中。

孩子们拉扯着他不断哭喊，试图喊醒这个好心大哥哥。

可惜瞿章再也无法听到，也再也无法温柔擦去他们的泪水。

苏清俞来得迟了，瞿章已经死了。她唯一能做的是抱住孩子，强行带他们离开。她想，这也是瞿章的心愿。

而被带上马车后，夏月至茫然若失的看着被风吹起，冰面上的鲜血，以及被官差拳打脚踢，用来出气的瞿章。第一次感觉到了无法遏制的愤怒，恍惚间闻到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填满整个胸腔。

忽而勾唇鬼魅一笑，瞿章说对了，杀戮是人类的本能。

被血腥唤醒的杀戮之灵，在脑海中编织出一阵阵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