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霎时漫天飞溅,被风带走。
相较皇甫休红了眼的一再挥剑进攻,洛见荀只是双手交背不断闪躲避让,一红一白两个身影从花丛快速掠过。
夏月至不禁摇头叹气,蹲到墓碑前,“槿儿姑娘,你我是第一次见面。虽说你已经死了很久,但是我知道你很爱皇甫休,更爱洛见荀。如今你深爱的两个人正打得你死我活……呸!是你心爱的弟弟要杀洛见荀。你若在世,定然不想看到这种场面。可是我谁都打不过,无法阻止,所以求你在天之灵给个指点,如何能让他二人停手……”
只感觉头顶一阵凉意,紧接着几缕青丝缓缓落下,吓得夏月至直接瘫在了地上。心想好凌厉的剑气,险些脑袋搬家。
顿时暴跳如雷,起身指着乱斗的两人大喊,“你们打归打,伤到花花草草也就算了,伤到我怎么办!在没有娶到苏清俞之前,老子务必要完完整整的……”
皇甫休忽然停手,一记眼刀甩过来,“你想娶苏清俞?”
“届时一定请你喝喜酒……”
“我先送你下去喝孟婆汤!”
说话间剑锋一转,直接冲夏月至杀来。
“你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一天到晚杀这个杀那个,老子非要在你姐姐面前好好教训你不可!”
“我要先割去你的舌头,再将你碎尸万段!”
“来来来,追到给你屁吃……”
洛见荀得以喘息,看了眼方才被剑气划破的衣袖,拍去身上草屑,看着两人纠缠进了树丛,不禁勾唇浅笑。
心想夏月至别的能耐没有,戏耍人倒挺有一套,想来皇甫休要吃苦头了。
无意间看到墓碑前一个东西在发光,洛见荀疑惑走去蹲下一看,是一半裸露在外的玉佩,定然是方才被剑气射中,才有了重见天日的一天。
用帕巾拿出一看,才发现玉佩是一个锦盒的装饰。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块长命锁,还有一封泛黄的书信,看样子是随着皇甫槿下葬同时埋下的。
长命锁很是精致,里头刻着‘吾爱女槿儿’五个字,看来是皇甫槿儿时的东西。
而信上的内容更是让洛见荀大吃一惊,扭头喊了声‘走’,拿着锦盒,脚下生风快速离开。
夏月至惊险躲开剑气,见洛见荀的身影已往山下去,心中不由嘀咕,没义气的家伙!见皇甫休面目狰狞的挥剑而来,快速拔剑挡住。
砰。皇甫休的青龙宝剑应声而碎。
夏月至挑衅的吐吐舌头,脚下生风追随洛见荀而去。
看着断裂的青龙宝剑,皇甫休才冷静下来,似做了场大汗淋漓的噩梦,忽而苦笑一声,扔下断剑走到皇甫槿的墓碑前,抬手温柔抚摸墓碑。
“姐姐,休儿来看你了。十几年了,你有没有想休儿?休儿可是好想你……姐姐你放心,休儿一定会杀死洛见荀,送他下去给你磕头认错……”
七王府寝宫,自打洛见荀从郎蛮山回来后,把自己关在寝宫中不肯出来。夏月至又急又怒,差点要破门而入,被孙泰和王府侍卫抱住。
骂累了也折腾累了,索性推开众人就地坐在门口,沮丧的抓着头。
他知道洛见荀定是在郎蛮山发现了什么,可是他躲在寝宫中,不见人也不说话,纵使他焦头烂额心急如焚,也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孙泰见这祖宗终于安静下来,示意侍卫小心看着,自个儿则动身去后厨,给洛见荀张罗晚膳去了。
“洛见荀,你再这样躲着不肯出来,我就去放苏清俞出来,到时看谁更头痛!”
刚起身,门就开了,夏月至转身抱臂,傲慢看着。
黑夜本就浓重,寝宫中没有掌灯,洛见荀面无表情站在门口,几乎被黑暗淹没。
“看来也只有苏清俞能治得了你。说还是不说?”
洛见荀就像一尊雕像一样站着不动不说话,黑暗在纤长的睫毛上跳跃,一点点吞噬眼中的光芒。
夏月至不耐烦的皱了下眉头,快步冲到他面前,“别让我看不起你。”
洛见荀抬眸看他一眼,苦笑一声,转身缓缓走进寝宫。
夏月至想也没想的跟进去,好黑,他却双手环胸靠在墙上,脑袋微微下垂,面带疲惫,手边放着先前从郎蛮山带回来的锦盒。
“也就你和苏清俞喜欢坐在黑暗里——”
没有得到回应的调侃显得无趣且尴尬,夏月至一指落去,点燃附近的烛光,微微点亮四周。
又是想了想,走过去坐到洛见荀身边,犹豫的抬手去拿锦盒。
“你若看了,就无法再置身事外。”
“认识你和苏清俞后,我的字典里就再没有置身事外四个字。”
打开锦盒一看,一块长命锁,还有一封泛黄虫蛀的书信。借着微弱烛光凝眸细看,等看完后,霎时倒吸了口凉气,难以置信的看着洛见荀。
“是皇甫仁……杀了皇甫槿??”
“信上是这么说的,本王也不知道。”
“这封信摆明了是皇甫仁所写,因为他错手杀死皇甫槿,再也颜面苟活下去,便写信埋到皇甫槿的墓前,忏悔道歉。皇甫仁因此想以死恕罪,想来当年不是刺杀,而是自杀……难道当年有人救了皇甫仁??”
“本王不知道,本王好累,只想好好睡一觉……”
“如今真相大白,是皇甫仁错手杀死皇甫槿。皇甫槿不是为你悬梁自尽,你更加没有亏欠皇甫槿,你还逃避什么?走!跟我去找皇甫休,把事情真相告诉他,让他不要再找你麻烦……”
洛见荀用力甩开夏月至的手,站在原地,低垂着脑袋,不断攥紧拳头。
夏月至难以置信的看着,“你这人是不是有病!你和皇甫槿的死没有任何关系,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槿儿已经死了十几年,你还试着让皇甫休接受是他爹爹,杀死他心爱的姐姐这个事实,他就算不是个疯子,也会立马变成疯子。”
“老子管他疯不疯!老子只知道你若出事,苏清俞定然会伤心难过。苏清俞伤心难过,老子也会跟着伤心难过!可是老子根本不想伤心难过,所以你不能出事!”
“皇甫休杀不了本王,所以你尽可放心……”
夏月至一箭步冲到洛见荀面前,咬牙切齿道,“放心?你若是肯还手,我自然放一百个心,你他娘愣是不还手!你武功是高,但你不是神,会受伤会死!你是不是不忍心对皇甫休下手?好,我帮你杀了他!”
“可你打不过他。”
夏月至顿时哭笑不得,拿洛见荀一点办法也没有。负手踱了会儿步,重新回到他面前。
“你不敢告诉皇甫休真相,那我去说。我是打不过,可我跑得过。真相虽然残酷,但始终是真相。皇甫休若接受不了是他的事,我只管传递真相。而你,给老子振作点,别他娘像个软蛋!”
夏月至说着转身向外走。
洛见荀迟疑片刻,纵身落在他面前,挡住他去路。
“你一个人去太危险,本王陪你一起去。”
“得了吧,在平时你是靠山。在皇甫休面前,你就成了拖油瓶。莫说到时候打起来你帮不了我忙,兴许还会拖我后腿。你若觉得愧疚,准备个十万八万给我。”
说着夏月至哈哈大笑,纵身没入黑夜。
许久后,洛见荀走到门外抬头望月,血月,不祥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