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激战甚酣，那头凌湛小心拉着苏清俞，用剑指着躲在一旁哆嗦的喜婆。

“皇……皇爷饶命啊！！老奴还不想死……”

“还未礼成，我自会留着你的贱命……起来！！”

喜婆吓得老泪纵横瑟瑟发抖，剑锋近了一分，不由打了个寒噤，忙清了清嗓子，“夫妻交拜……”

“笑！要笑！莫不是要我在你脸上画出一个笑脸！”

喜婆竟直接被吓昏了过去，凌湛踢了几脚，见没反应，索性自个儿吆喝了起来，“夫妻交拜，送入洞房！娘子，以后你就是我的皇妃了，天上地下，我只爱你一个，生死不渝……”

“凌湛啊，闹够了吧。”

凌湛猛的一怔，她叹了口气，缓缓抬手拉下红盖头，脸上尽是无奈和悲凉。

“如今已礼成，你是我的娘子，我是你的相公……看你样子，你是反悔了！！”

她揉了揉发酸的鼻尖，用余光扫了眼另一边的他们，许久后正色看着凌湛的脸，长叹一口气。

“我苏清俞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从不反悔……但我后悔了。”

凌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眉头可怕的皱紧，握着她手的力道不自觉重了几分。

“是你亲口答应嫁给我，我也从没有要挟你什么，一切以你为先，普天之下没人比我更爱你，你又要后悔作甚？”

“无论你信不信，横亘在你我之间的不是洛见荀，而是你和我中间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我不信！我待你那么好，全心全意只爱你一个，若不是因为洛见荀，你又岂会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我！”

看着被心魔纠缠执迷不悟的凌湛，她不禁无奈发笑，反牵起他的手，若有所思的拍了几下，后似笑非笑看着他。

“你可记得云舞？”

以为她是在意云舞和自己的过去，凌湛忙激动说道，“那次皆是云舞一手设计，是我所不想的意外。自从遇见你，我便发誓此生绝不会有第二个女人，一生只待你好。你若不信，我可发誓……”

见她苦笑摇头，凌湛愣了几秒，又激动的说道，“那时我允诺你照顾云舞，如今我也没食言，让她住在只有塞外皇族才能居住的塞外行宫，还派了数十人照顾，让她一生无忧……”

“你忘了是你亲手杀了她的孩子，让她变得疯疯癫癫，如今说起，为何还能一副有恩于她的沾沾自喜口吻？难道你真的忘了，你杀死的是她和你的孩子！！”

过去不堪记忆似洪水猛兽咆哮而来，凌湛霎时愣住，双手无力垂在两边，眼神空洞的苦涩笑着。

“纵使你恨她，厌恶她，但她腹中的孩子是无辜了你不是怕孩子出生长大后，知道有个过去曾不择手段的娘亲，而是怕孩子知道他有个冷血无情的爹爹！”

本想说得无关自己，有多圣母*就有多圣母*，却还是动了情绪，不由吸了吸鼻子。

“你爱我吗？”

凌湛一怔，疑惑看她一眼，坚定点头。

“因为你忘不掉皇宫那一夜，以及那时许下的承诺。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你仍旧信奉那个承诺，偏激而执拗？”

凌湛激动的抬手想抓住她肩头，却被她眼神逼退原地，“当时我发过誓会迎娶你，然后一辈子保护你。我一直奉行自己的诺言，也是遵从自己的心……”

“那接下来你听好我说的话……你当年皇宫遇到，想要保护一辈子的苏清俞早在两年前就死了——”

凌湛不信的发笑，见她神情严肃不由一点质疑，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

“苏清俞，你不接受我便罢了，为何要编造出这等贻笑大方的谎话！你这样不只侮辱了我，还侮辱了你自己……”

她忽然将他拽到跟前，眼也不眨的拉下衣裳，只见心口位置赫然一道丑陋的伤疤，和雪白的肌肤形成强烈对比。

纵使时间过去将近两年，伤口结成肉疤，但仍能想象到当时一剑贯胸的惨烈。

“两年前一个再稀松平常不过的夜，苏清俞被自己最亲的爹爹一剑刺穿心口，倒在血泊中含恨而终……或许是因为苏清俞的不甘心，想要报仇，所以我来了，以她的身份继续活下去……你现在明白了吧，我不是你当年发誓要照顾一生一世的那个小女孩，而我过去的记忆中也根本没有你的存在——”

凌湛顿时傻了眼，眼底尽化死灰，忽而落寞苦笑，推开她缓缓走向大殿上的宝座，如虚脱般瘫了上去，用力按住眼睛，可泪水却渗过指缝不断流淌滴落，打湿大红的新郎服。唯有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将压在心头的事说出来后，她也舒服了许多，重新振奋心情。见有人鬼鬼祟祟要偷袭洛见荀，急忙拿起一边的大锣砸了过去。

只见大锣在空中划出个完美弧度，直接砸晕死士。洛见荀一剑扫开攻上来的死士，纵身一跃落在她身边。欣喜感激之情不过几秒，取而代之的是盛气凌人。

“以后没有本王这个前夫允许，哪个敢娶你，本王定要杀他全家！”

她不由一脸黑线，还真幻想过他是来感激的。

眼见死士又跟冤魂不散的要过来，一声‘师父’，洪圣帅气落在身前，见只是群年纪尚轻的小毛头，收起长剑和死士玩起了拳脚。

在洪圣面前，武功高强的死士不过像愣头青，只能充当疲于奔命的角色。

“你师父真厉害，那些死士是凌湛千里挑一选出的一等一高手，却被他玩的团团转——”

“本王更厉害，竟能将苏二小姐迷的团团转，连北上皇的皇妃都不做。”

“你就这张嘴皮子厉害。有时候能哄得人上天，有时候却能把所有人得罪下地狱~~”

洛见荀傻笑着，思念入骨，情不自禁的抬手将她搂入怀中，几经忐忑不安，差点分崩离析的内心在此时被妥善安放。

“丫头，你可知这几日我有多怕。失去自由和性命是小，而失去你却是失去了全世界——”

全身心沉醉他的温暖中，不愿再离开一步。

“你的世界未免太小了……”

一支弩箭突然而来，洛见荀本能推开她，弩箭从左胸口贯穿而出，直接射在了柱子上，一滴鲜血缓缓落下。

时间似乎在此刻停止，大脑瞬时空白，仓皇回身中看见洛见荀鲜血渲染前襟，嘴角带着绝美的笑，抬起的手没来得及抓握挚爱的她，力不从心的眨了几下眼睛，向后轰然倒下。

“徒儿！！”

“七哥！！”

“洛……”

只感觉后颈一阵剧痛，吃力摇晃了几下脑袋，猝不及防向后摔去，却被凌湛接住。

看到凌湛满是死灰的眼底，以及手中的弓弩，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来不及说话，视线一黑昏死了过去。

凌湛面无表情看了她许久，心底不断重复‘你骗我’，突然扔掉弓弩抱起就走。

洪圣大喊一声刚要追赶，无奈死士前仆后继的纠缠，最后只能眼睁睁看她被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