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过的午后,积雪融化,后院的花儿开了。
梳妆台前,她拿着血玉不断看不断想,该如何对洛见荀交代。忽闻敲门声,一下,一下,甚是恼人。
本以为又是苏如云恶作剧,开门一看,段以柔满脸是血倒在地上。
见她开门出来,努力一笑昏死过去。
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府中又没大夫,她只能背着段以柔到大街上找医馆,刚出后门就碰到李然。
“苏二小姐行色匆匆欲去哪里?这丫头怎么了?!”
“快!快送我去医馆!”
济世坊内堂,付了诊金后,大夫离开。看着床上脸上缠着纱布的段以柔,她的眼睛一点点被刺痛,夺门而出就要找苏如云算账,被李然拦下。
“若是你现在去找她,她也会矢口否认。与其冲突,不如先等这丫头醒来。”
她悲愤的一拳砸在门上,指节生疼,却不及此时心疼半分。
苏如云是何等丧心病狂,才会在段以柔脸上划了一刀。
纵使李然刀口舔血,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惨烈的伤口,想起至今心有余悸。
“都怪我不好,没有好好保护她……”
一拳又一拳,打得门咔吱作响。
李然忙挡在中间,生生挨了一拳,作揖,“苏二小姐不要自责!更加不能伤害自己!”
她苦笑摇头,抬头时泪水涌出眼眶,看着床上昏睡的段以柔痴痴笑着。
“当初我应该劝她离开,不该留在虎狼之地的苏府……是我害了她……呵呵……是我害了她……”
说着再也忍耐不住,蹲下捂脸放声痛哭。
李然有些不解,“她不是苏府的丫鬟吗?为何苏二小姐要这么说?”
“不。她是我的表妹段以柔。”
“段?莫非是被贬到北境的平阳王一脉?”
她点点头,身心俱疲,随即瘫在地上,眼神呆滞看着前方。
“小柔很傻很单纯,总说要给我娘亲报仇。当时我若劝她离开……若强行把她送回北境,她也不会变成这样……她才十六,本该有大好未来,如今这脸毁了……呵呵,若我当初坚持些,她也不会变成这样……”
“哎,若不是十年前平阳王病逝,族人被诬告造反,平阳王一脉也不会落魄到如此地步。虽然当时皇上念及平阳王功劳,力排众议,也只能将平阳王一脉流放苦寒荒蛮之地……其实我家爷也觉得平阳郡主死得太蹊跷。当时平阳王一脉被流放的时候,爷本想代为求情,无奈三王爷涉及毒害厉贵妃,在天牢上吊自尽,爷分身乏术,只能看着平阳王一脉一点点被赶尽杀绝——”
厉贵妃不就是洛见澈的母妃?
“你说三王爷涉及毒害厉贵妃?后又在天牢上吊自尽?”
李然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见她眼神恳求,最终还是说了。
“也是十年前,一日三王爷进宫看望厉贵妃,还带着他刚从外面摘来的荔枝。当天半夜,厉贵妃忽然毒发,御医还没到就身亡了。当时皇上悲痛欲绝,下令彻查此事。后侍卫查出荔枝有毒,皇上震怒,将三王爷打入天牢……”
李然顿了顿,一脸惆怅。
“也就是当天夜里,三王爷上吊死了……当时爷怎么也不相信孝顺敦厚的三王爷会毒杀厉贵妃,而且案子还没调查就自尽。而皇上伤心过度,禁止众人再议此事。也是厉贵妃的死,加重了皇上的病情,这几年几乎不怎么上朝,朝政全都由太子把持。”
从洛见轩敢直接骑马进入大将军府就可以看出,他虽是太子,可早有了皇帝的权利。想来很多事情皇帝都被蒙在鼓里。
“想来毒杀厉贵妃的另有其人,可怜三王爷当了替死鬼。”
“爷也是这么认为,可皇帝严禁再提起厉贵妃,更是厌恶听到三王爷的名字。加上我们几番调查也没查出线索,只能任由三王爷承受不白之冤。先是四王爷,然后五王爷,也不知道皇族是不是遭受了诅咒,这几年一个个离奇死去——”
李然忽然作揖诚恳道,“苏二小姐,请不要告诉爷今日李然对你所说之事。爷自幼被厉贵妃养大,情同母子。和三王爷也是手足情深。那次事情爷受伤不轻,也是那次后,爷开始变得不相信任何人——”
“我知道。还有一事,七王爷的母妃郭贵妃是怎么死的?”
见她提起这个,李然倒吸了口凉气,连忙做个嘘声手势。
“务必请苏二小姐不要在爷面前提起这个!爷斗不过他们,李然亦不想爷出事——”
看来郭贵妃的死和后宫争斗有关,据传当时皇帝极其宠爱郭贵妃,冷落了皇后。结果郭贵妃夜里生产大出血,产下洛见荀后便撒手人寰。
所有矛头都指向皇后和太子洛见轩,难道这一切真的是他们母子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