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将至，荷花池只剩下一池死水。有些时日未来，撒下饵食，见锦鲤迟迟未来，细看之下池子中除了底下纵横交错的根茎，不见一条锦鲤影子。

“奇怪，这一池子的锦鲤哪儿去了？”

云舞贴身婢女小麦添上热茶，漫不经心的说了句，“前几日来了个相士，说我家云姑娘忌水中的鱼儿，孙总管便派人清光了池子中的锦鲤。只是王妃这几日常不在府中，才没发现——”

桌边正饮桂花茶的云舞忙放下茶杯说了句，“怪云舞，明知这池子锦鲤是王妃的心头好，没能拦住孙总管——”

好一出双簧。她腹诽，清除鱼儿等同清俞，云舞之心昭然若揭。

“无妨，本王妃早倦了鱼儿的草腥味，还要多感谢云姑娘替本王妃清了这池鱼儿。”

说罢她坐到云舞正对面，优雅的端起茶杯缓缓品茗。

不经意间火药味已甚重，生怕殃及池鱼，小麦忙找个了借口退下。

本以为是个好天气，刚过晌午天便阴了下来，与此同时阴沉下来的还有两人的心思。一通无关痛痒的寒暄后，她缓缓放下杯子，为云舞添了块桂花酥。

“云姑娘来自塞外，想来鲜少品尝到这等极具中原特色的糕点。此糕点趁热吃才能品尝到它淋漓尽致的美味，快些尝尝。”

云舞拿起轻轻咬了口，“香甜脆酥，怪不得王妃那么喜爱~”

“本王妃就瞧出你我姐妹俩的品味相同，比如……对于男人——”

云舞轻轻擦拭嘴角，慢条斯理喝了口桂花茶，故意装傻，“其实云舞并不是故意介入王妃和七王爷之间，只是七王爷缠着云舞不放，云舞又是一个弱女子，如今还有了身孕，才会不得已住进王府，请王妃见谅——”

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巧嘴，好一番推诿罪责的说辞。

她自顾自浅浅一笑，也不打算再耗下去，直接开门见山。

“凌湛在找你。”

眸中的悲伤稍纵即逝，云舞不动声色的反讥，“云舞和凌公子本就是普通关系，哪像王妃和凌公子相知甚深——”

“你究竟是为什么而来？”

“瞧王妃这说的，云舞不过是给肚子里的孩子找父亲~”

她暗自揉着手心，对于此刻的云舞，武不能动，文她偏不斗，只能任她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心上。

许久后起身看着远方，轻启嘴唇缓缓吐出一句，“好，本王妃会让王爷不日迎娶你过门为侧妃——”

“云舞这肚中可是王爷的第一个子嗣，母凭子贵，想来这个侧妃还有待商榷——”

她忽然弓腰逼近云舞，危险的眯起眸子，窥见她眼底刹那的惊恐，勾起嘴角放肆大笑。

“原来你觊觎七王府的王妃之位，枉凌湛为你卧床病榻——”

云舞大惊，脱口而出，“湛？！他怎么了？”意识到中计，故作镇定的撩拨额前的青丝，“凌公子贵为北上皇嫡子，病了身边自有大把的人照顾，如若不然王妃也可请御医前去诊治。”

“本王妃定会代为转告云姑娘的话。既然今日谈不妥，那便日后再谈，总会有一个让云姑娘心服口服的法子。”

说罢她大笑离开。

许久，云舞长出一口气，不知她所说凌湛生病是真是假，心不由悬起。想来许久未见他，想来心中甚是思念。

“别被她骗了，凌湛没事。”

段以柔说着从树荫中走出，眸子里泛着精光。

云舞淡淡应了声，回想那天本是想刺杀苏清俞，却遇到段以柔，之后段以柔告知计划，她才凭借肚中孩子进入了七王府。

“如今你肚中的孩子是七王爷的第一个子嗣，只要你耐住性子，苏清俞再神通广大聪明绝顶也奈何不了你。”

“可是以苏清俞的手段，迟早会知道这孩子不是七王爷的……”

段以柔急忙捂住云舞的嘴，小心警惕环顾四周，后指着她狠狠警告，“若你以后还敢胡言乱语，让他人知晓这个秘密，你的下场并不是死那么简单！”

云舞岂会不知，忙点头后段以柔才放开她，背过手冷冷打量即将到来的夜色。

“如今你我是骑虎难下，唯有把洗演下去。以我对苏清俞的了解，她肯定会沉不住气。到时候我们一举将她打倒，你也报了你的心头之恨！”

“我不解，你日夜在她身边，想要杀她轻而易举，为何还要借用我的手？”

“她已对我起疑——”

最重要的是不夜尊的命令，可是若是不杀了苏清俞，被她查出她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段以柔才想借云舞的手除掉她。

云舞犹豫了许久，开口缓缓问道，“苏清俞待你不错，你为何要对付她？”

“我只用遵从我的计划，守住你的破嘴，其他无需多问！”

段以柔不懂不夜尊对苏清俞的在意，有好几次不过是无心开口，却被不夜尊狠狠处罚。长此以往，对苏清俞又敬又恨。总感觉只要有苏清俞在，无论在鬼阶还是在这个世上，她不过是个微小可悲的影子。

“可是按我这段时间的观察，七王爷对苏清俞深爱至深，并不像你说的他已然厌倦苏清俞。我怕到时纵使我们有了机会，七王爷也不忍对她下手……”

“你何时变得如此畏前畏尾犹豫不决？难道你忘了是苏清俞抢走了你心爱的凌湛，是她让你被凌湛驱逐，也是她让凌湛厌恶你……”

“够了！”云舞拍桌而起，冷冷盯住段以柔。“别忘了此时我是主，你不过是个仆人！若你以后还敢放肆，我定不饶你！”

说罢云舞拂袖离开，对她而言，凌湛是心底深处的伤口，不肯提起，更别说碰触。

段以柔则看着地上的影子，淹没在即将到来的夜色中。

苏清俞，你我终究不能同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