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洛见荀看到阙尾楼的布置时已是第二天早晨,久久不能回神,想来那个丫头心里有自己。
芙蓉水晶糕已经硬得硌牙,他还是津津有味吃着,想着昨天她应该在这里等了自己一天,也能理解后来她找来时的愤怒和歇斯底里。
“爷。”
“何时到的?”
“刚刚。”
其实李然早到了,看见他这样,也不好出来。
“东西放了一天一夜已经怀了,吃了伤身。”
说着李然要拿走芙蓉水晶糕,他却连忙拿起护到怀中。吃的不是东西,而是那丫头的心意,好香好甜。
李然不禁蹙眉,“爷您这又是何苦,明知王妃心里只有您,您心里也只有王妃,为何总那样对她,这也是在伤害自己——”
道理洛见荀都懂,可就是控制不住。每每看到她被别的男人看在眼中,心头便无端燃起妒忌之火,继而暴走。
“还有,为何不将段以柔的真实身份告诉王妃?现在段以柔回到王妃身边,李然怕王妃会有危险。”
“这点不用担心,段以柔不会动她。”
那是昨天黄昏时候的事,他本打算回府看苏清俞,接到暗影卫讯号,说发现有人闯入了暮谷山庄,他便赶去。摘下其中一人面纱,竟发现是段以柔。本想杀掉了之,结果她恰好闯进来,他只能作罢。
“昨夜在暮谷山庄,段以柔一直在拖延时间企图自救。她是个聪明人,不会傻到此时伤害丫头——”
“那可说不准!谁能想到段以柔是鬼阶处心积虑安排在王妃身边的棋子。”
回想当时去北境调查段以柔身份,结果才知北境段氏早在几年前就全部葬身一场大火中,无一生还。
“想来当时鬼阶的目的是苏震焕,才将段以柔安排进安排身边……段以柔诡计多端,丫头看似聪明却笨的很,你暂时放下所有事情日夜保护她。若段以柔有一点轻举妄动,立马诛杀!”
“可是段以柔如今在王妃身边,若杀了怎对王妃交代?”
洛见荀不由得苦笑,“还用怎样交代,反正本王在她心目中早就是一个烂人,也不在乎她更恨本王一分。”
李然很是心疼,越来越不了解自家主子。
“对了,昨夜爷就是看到凌湛,才放心离开。爷不怕凌湛对王妃有所图?”
“你忘了本王的脑袋,就算凌湛对丫头有歪脑筋,也拿她没办法。而且本王熟悉凌湛的为人,让本王想不通的是,凌湛向来孤芳自赏,怎会对丫头处处留心——”
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恰好听到暗影卫传来的莺哨,揣上芙蓉水晶糕带着李然匆匆离开。
自打段以柔回来后,紫薇厅便常传出欢声笑语,王府下人不知道段以柔是谁,但看见自家王妃开心了许多,也跟着开心。
几天后拆纱布的那天,段以柔坐在铜镜前忐忑不安的抓着萧暖锦的手。她缓缓解下纱布,一层又一层,小心且翼翼。过程中段以柔一度不敢睁眼,听到她俩的笑声,缓缓睁开眼,看到铜镜中自己脸上那道丑陋的伤疤已经消失,开心的抱着她俩欢呼雀跃。
看着段以柔恢复如初的脸,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眼眶竟微微热了,小心收着药剂。
“多谢小俞姐。”
她忙扶起段以柔,见她双眼通红,欣慰的抱住。
“傻瓜,若不是我,你也不会毁了半张脸。如今雨后晴天,一切都过去了。”
段以柔忙不迭点头,还是没忍住情绪,趴在她肩头哭得像个孩子。
“哎呀,我这还没收拾完呢。暖儿——”
“公子。”
萧暖锦早哭得稀里糊涂,上来就抱住她。
很是无奈被两人一前一后抱着,只能前安慰后安慰,两个爱哭鬼才止住眼泪,相视一笑。
萧暖锦想起炉子上在炖的燕窝,便跑到后厨。
她小心把药剂放到床下,透过铜镜安静打量段以柔,不知为何,总觉得此次回来的段以柔变得不太一样,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
“你昨夜为何会和王爷出现在暮谷山庄?”
“原来那里是暮谷山庄啊。昨日小柔回京看小俞姐,岂料走错了道,误打误撞进了山庄,恰好看到七王爷。”
“还好你遇到的是王爷,若是个歹人,你不就危险了。”
总感觉段以柔回答的太快,像是早就想好了说辞。
“对了小柔,你这段时间过得怎样?”
段以柔对着铜镜抚摸着脸,心不在焉的回,“还能怎样,整天被爹爹软禁在府中,闷都闷死了——”
“前几日有个北境的官员来拜见王爷,我同他提起你和你爹爹的事,他好像一点也认识你的样子——”
段以柔一愣,笑着过来挽住她的手,娇嗔道,“小俞姐,您可不知自打十年前平阳王一脉败落,以前巴结着我们的人都敬而远之,生恐我们会带给他们灾难一样。北境很大,爹爹不过是一个小地方的官,那个官员没听过是正常的——”
“可是你们好歹是平阳王一脉,怎会没听过……”
“就因为我们是平阳王一脉,人家躲还来不及,怎会主动提起。”
“世道炎凉,小柔莫伤心,以后小俞姐罩着你。”
段以柔甜甜一笑,看到院中蝴蝶,贪玩的跑去追蝴蝶了。
她却心头一沉,刚才不过是无意试探,结果段以柔的反应太反常,她的笑竭力而勉强,似在有意隐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