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最后还是忍不住,伸手死命揉了揉。
不是因为有沙子进去了,而是我眼前的这副景象……
让我不得不愣怔在原地。并且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
在这无尽荒凉的大荒之中,嵌入了一块小小的绿洲。绿洲上百花盛放,莺莺燕燕,一派生机磅礴。正中间摆了一张贵妃榻,塌上铺满了锦绣绸缎,摆了点心清茶。两边各斜倚着一位美人,一位高贵圣洁,一位风骚妩媚。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真正让我愣住的,是夹在两位美人中间的……脑袋。
对,四周围绕着茶点与美人,一脸舒爽惬意的,脑袋。
脖子以下就没了。
几乎在看见这个脑袋的第一眼我就能断定,那就是我辛苦寻找半天却怎么也找不到的刑天的头。
但是……
这个脑袋,与我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虽然脖子下面没有腿脖子两边也没有手,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张脸,长得,有点……不正经。
按照刑天那样忠烈的性格,他的脸应该也长得十分正直,说是老实憨厚可能也不为过。
但是眼前这个脑袋,却顶着一张花花公子纨绔子弟的脸。虽然长得俊,但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不务正业成天玩乐的纨绔子弟。
只见那位风骚妩媚的美人用葱白的手指捻起一粒绿葡萄,柔弱无骨地递到他的嘴边,他张嘴咬下,舌头还伸出来舔了舔那美人的指尖:“女薎姐姐,你的手真甜。”
被叫做女薎的美人邪魅一笑,用那被舔过的手指轻轻点上他的鼻尖:“小宝贝的小嘴也甜,姐姐有赏。”
“女薎姐姐打算赏我什么呀?”那脑袋猥琐地眯起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女薎半遮半掩在轻纱之中的曼妙身材。
“小宝贝想要姐姐赏你什么呢?”女薎不答反问,一条雪白的长腿有意无意地从轻纱之中露出。
脑袋看得眼睛都直了,发出“哟嚯嚯嚯”的猥琐笑声来。
此时另一边高贵圣洁的美人端起一杯清茶来,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也递到脑袋的嘴边,说:“别光顾着吃葡萄,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那脑袋嘴上说着恭敬不如从命,却迫不及待地就着她的手将杯中茶水喝下大半,完了还十分没有教养地砸了咂嘴,一双眼睛又开始色眯眯地打量起她来:“女祭妹妹,你沏的茶真香醇。”
被叫做女祭的美人以袖掩唇,弯起眉眼,低声笑起来,笑声清脆悦耳:“刑天哥哥真是的,对姐姐这个样子,对我也这个样子,真坏~”
“女薎姐姐生得漂亮,女祭妹妹也生得漂亮,哥哥我怎么能把持得住呢?”说罢,就贼笑着噘着嘴要凑过去。
我在听到女祭喊他“刑天哥哥”的时候,就觉得一把无形的箭猛地刺进了我的胸口。等到他噘着嘴要调戏女祭的时候,我实在看不下去,干咳了一声。
两人一头这才注意到我的存在。
女祭放下掩在唇边的衣袖,轻轻咳了一声;女薎收起长腿,眼睛撇向别处冷哼一声;而刑天的头在看到我时两眼顿时放光,吹了一声口哨:“哟,这位小美人是……?”
我皱了皱眉,走上贵妃榻前,虽然听到了女祭唤他刑天,但我还是忍不住要再确认一遍:“你是刑天的头吗?”
他一挑眉,看着我的眼光深邃:“我就是刑天,但不是刑天的头。”
我眉头皱得更紧:“炎帝的得力部下刑天被砍去了头颅埋在常羊山上,如今只有一具没有脑袋的躯体,你既然承认自己是刑天,不管怎么看你就是他的头,为何要说不是?”
他勾起一边嘴角邪邪地笑着转移话题:“小美人还没回答我呢,你叫什么名字?”
“落棠。”
“落棠?”他突然大笑起来,“别逗了小美人,落棠是一棵树的名字,难不成你还想说你是那树变得妖精?那还真是……个小妖精呢……”
鬼卿突然飞出去,准确无误地敲上他的额头。
“诶哟喂!”
那颗脑袋像个球一样滚下了贵妃榻,一连在草地里滚了好几步远才面朝下地停下。
我忍着笑接住飞回来的鬼卿,拍了拍他的刀柄。
女祭女薎同时从榻上站起来。女祭飞过去温柔地将那颗脑袋从地上抱起,拿出帕子心疼地擦拭着上面的泥土和草屑,而女薎则凶狠地看着我,五指成爪对着我。
我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右手紧扣在刀柄上。
“女薎姐姐,别杀她……”后面传来脑袋虚弱的声音。
女薎一听,立刻心疼了,也不管我,直接飞过去,和女祭一左一右把他护在中间。
我冷漠地看着左右脸颊各贴着一团肉的脑袋露出一脸迷醉的表情。
如果我是刑天,或者更准确地说,如果我是刑天的身体,我也不会去把这么一个脑袋找回来,还要安在自己的脖子上。
不过奇妙的是,刑天身体和脑袋分家了,身体还留有原来的性格,脑袋却自己开辟出了另一个风格。
某方面来讲也是有趣。
经过女祭女薎两位美人的轻揉慢哄,刑天也陶醉地不能自已。
我再看不下去,出声问道:“不知你是否看到一只玉兔?浑身雪白,一条后腿还受了伤。”
那脑袋十分不满从温柔乡之中被打扰,斜睨了我一眼:“我为什么要回答你?前不久你还粗鲁地用匕首打我的额头。”
女祭女薎一同轻蔑而又充满敌意地看向我。
“那是因为你该打。”我说,微微将头抬起,抿唇冷眼直迎对面的目光。
哪知那脑袋突然笑了:“小姑娘性子挺直……我喜欢,我喜欢!哈哈哈!”
手中鬼卿动了动,我连忙抓紧他。
现在不能轻举妄动,问出玉兔的下落要紧。
“既然你喜欢,那就请你回答我,是否看见这只玉兔?”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那脑袋奸笑着反问。
“因为你的身体告诉我,想要找到玉兔,就来找你。”我说。
谁知他听到我的这句话,有一瞬间愣住了。随即轻蔑道:“他?你遇到我的身体了?”
我点头:“他说……”
他立刻打断我:“行了别说了,没有必要提他。”顿了顿,又说,“不错,我是知道那只玉兔在哪里,但是我凭什么要白白将这么好的补品供出去?你这小姑娘拿什么来换?”
《山海经·大荒西经》:有寒荒之国。有二人女祭、女薎。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刑天的头写成这个样子……像个色老头一样(掩面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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