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项任务我本打算交给苏语晴的,但毕竟她跟在我身边多年,厌火国周士琛也见过她几回,知晓她是我心腹。既然苏语晴是我左膀右臂,那么作为使者派遣到厌火国,不让人起疑都难。既然你不愿意帮我杀了讙头国国君,那么将一棵树移出将军府,并且还是在苏语晴的帮助下,这点你还是能办到的吧?”
我偏头看了眼鬼卿:“让我考虑一下……”
“不行。”
鬼卿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我的话,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扯了扯我的腰带要往门外走。
在廊下找了处没人的角落,我下意识地蹲下,拍了拍刀柄:“你干嘛?要不要我把那方子拿来给你看看?我懂一些药理,看上去不是害人的。”
说着,就把那张方子掏出来展开,伸到鬼卿前面。
流苏嫌弃似的一把推开我的手:“我问你,怎么一提到那个女人,你就一点脑子都没有了?”
“什么女人?晴姐?”腿蹲得有些麻,我换了个姿势,“我没有不动脑子啊……戴若清提出的要求不算过分,何况还有晴姐的帮忙。最重要的是,我们有钱拿啊!”
有钱代表什么?想想竹家寨里铁匠铺的局促,如果当时我口袋里不是那么拮据,也不用张铁匠好心施舍。如果有钱,将来说不定也能免去不少麻烦。
还想再罗列出有钱的多种好处,被鬼卿不耐烦地打断:“我跟你说过,不要相信那个女人,她全身都涂满了毒!”
“你凭什么说晴姐有毒?”我有些不满他字里行间对晴姐的咄咄相逼,“我直觉她对我没有恶意。”
“你直觉?”鬼卿“哈”地笑了一声,“你一个才活了十几年的小丫头,年岁连我的零头都比不上,还跟我说你直觉?你的直觉有什么用?那女人的段数比你高出不知多少,随随便便一个眼神就能把你骗得晕头转向!”
我不言语,直接伸手揪下他一根流苏。鬼卿闷哼一声,低声骂了几句。隐约听到他说什么“臭丫头”“没大没小”“自以为是”,更是恼怒,闭紧了嘴巴不想再理会这把明明自己自以为是还说别人不是的刀。
“不管怎么说,我不许你接下这个交易。快点把这破方子扔回去,马上走人。”
听到他这么理所当然的命令语气,我更是打定主意不理会他,扭头要回到戴若清的书房内。
鬼卿见口头教育不成,立刻启用精神控制,在我的精神上施加威压:“你到底听是不听?!”
猝不及防被控制精神,来自鬼卿的强大压力不断压迫我的意志,迈开的脚僵了僵,由于身体失去重心,上身极其不自然地往前倒去。
眼看着就要狼狈摔倒,突然眼前一花,一阵暗香浮动,转瞬间我就被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稳稳接住。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得头顶上一阵轻笑:“怎么好好的走路,突然摔了一跤?真不小心。”
心中紧绷着牵制住的丝线在我往前摔去的那一瞬就松开了,但鬼卿似乎万万没想到半路会杀出这么个人,一时也只好先闭上了嘴。
我急忙站直的身子,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眼睛不敢向上看:“晴姐……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想到这,突然紧张起来。晴姐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她是不是听到了我和鬼卿的对话?如果她听了,那听了多少内容去?
“我也是刚来。丞相说有事吩咐。正巧走到这里,就见你脚下不稳,要摔下去。还好我赶得及时。”说完,又是两声轻笑。
我不禁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摸摸乱七八糟的头发:“多谢晴姐……”
心内那根细线又牵了牵,我不快,反向扯了扯那细线,腰间的鬼卿突然一抖,再没动作。
我跟着晴姐再次回到戴若清的书房内。一进门,抬眼就撞上戴若清的视线。
那一眼,有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一闪而过。
“你可是想好了?”
不知为何,在点头之前,我没由来地迟疑了一瞬。
但最后还是点了头:“既然你显出了你的诚意,我也不好意思拂了你的好意。”
戴若清眼神似有若无地往鬼卿身上飘:“不担心我给的药方是假的?”
“假的又如何,反正也活不长久,大不了死前拉着你一起下地狱。何况,你还有把柄在我手里。”
没错,我已经想通了,戴若清不可能真的害我。如果他下了决心要铲除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后患,早在我知道翠雀存在的时候,他就已经想方设法把我给杀了。
然而没有,他非但没有杀我,还心平气和地解释翠雀的身份,心平气和地跟我谈条件。
那就证明,他没有要我立刻去死。那张药方十有八九是真的。
戴若清看了我一眼,脸上也不知是个什么表情:“你这小丫头是有些脑子。”
我不说话。想起刚才还有个活了不知道几千年的老妖精说我没脑子,不知他听了别人对我的认可会有什么反应。
最好被气个半死。
可惜他似乎根本没有被气到,我甚至感觉他的内心毫无波动,还用只有我听得到的音量哼笑了一声。
戴若清将让我作为使者派遣到厌火国完成任务的消息简单告诉了晴姐。
“你也跟着,暗中帮助。”
“是。”
他应该之前就跟晴姐提过这个任务,只说了几句,晴姐就表示明白。
戴若清似乎是在思考还有哪里不妥的地方,转头看到我,就恍然了:“出发前,给她梳洗一番,换身装扮。还有,教会她五国内基本的外交礼仪。”
晴姐柔柔一笑,揶揄似的:“是。”
看着她的眼神,我的心忽的一跳。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内,我才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女儿家的梳洗”。
感觉之前的十六年都是按照男子的做法过来的……
挠了挠被勒紧的头皮,我皱眉看着铜镜里的倒影。
真不愿意回忆我这乱七八糟的头发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般顺滑的……
摸了摸身上散发着香气的衣服,感觉脑袋都要被熏得晕乎乎的。抬了抬手臂,宽大的袖袍,动起来都显得笨重。
好烦……
鬼卿被平放在梳妆台上。之前被晴姐拉着打扮的时候他倒是没有吭声,现在看我皱紧了一张脸,才慢悠悠地开口:“叫你别答应,现在是不是后悔了?哼哼,小丫头,你哪里知道人类王朝定下的那么多复杂而没用的规矩,简直是自讨苦吃……啧啧,不过好歹现在能看了不少,我也不用成天对着一头鸡窝了。”
语调语气里都是一副“看你还不听我的话现在吃亏了还不快来找我”那种老神在在的嚣张。
我正好没处撒气,伸手又拽了一根流苏。
鬼卿怒道:“你想我变成秃头吗?!”
我故作惊讶状,抬手摇了摇手里的那根流苏:“这你头发?”
鬼卿不吭声了。
我骨碌碌转了转眼珠子,拿起一边搁着的木梳,一下一下将他的流苏梳理顺。
鬼卿憋不住:“你作甚?”
“帮你梳头。”我一本正经地说着,一边梳一边憋笑,突然就觉得拿在手里的流苏,好像真的是他一头长发,只不过这长发诡异得紧,是深蓝色的。
梳顺了,我将手里揪下来的那根流苏重新绑上去,扎了个小蝴蝶结。
顺眼不少。
感觉渡劫榜真的好激烈,特别是一到周末,前15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大写的害怕。。。
我还是安安稳稳地做个小透明吧(金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