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虎镖局众人左等右等的情况之下,云藏锋拖着带伤的身躯回来了,小虎和云藏锋有数年的同袍之谊,比起其他人来,感情自然要深厚许多,见到云藏锋身上衣服残破,身上虽然没有明显外伤,但是皮肤渗血的情况就知道云藏锋这一次一定是经历了一场硬仗,他迎上去,问道:“没事吧?那个老家伙有这么厉害?让你都如此吃力?”
接连三个问题让云藏锋摇了摇头,不知道应该从何回答起,只能够以此回答道:“没有大碍,那个老东西不算什么,主要是给我设下了埋伏,遇见了一个成名已久的高手,不得已陷入了苦战。”
关于大战的结果,云藏锋不用说,所有人也都知道了,毕竟站着回来的也只有云藏锋一个人而已,那个不可一世的白衣宗宗主早已经不见了踪影。白衣宗少宗主和白衣宗的那个年轻修士见云藏锋回来而没有宗主的身影,眼神不禁黯淡了许多,知道这次凶多吉少了。
关于白衣宗宗主的下场,云藏锋没有提及,龙虎镖局众人也都没有问,两个身穿白衣的白衣宗门人成了这里不受待见的人,被迫待在龙虎镖局的一个小角落里面,模样凄惨,比起昨日的意气风发,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龙虎镖局就此解散,每一个曾经为龙虎镖局流血流汗的人都获得了一笔足够全家人吃一辈子的遣散费和安家费,按照从事工作的不同危险程度和贡献大小,每个人到手的银子略微有一些差距,但都足够每个人安家立业之用。
看不得这种哭哭啼啼场面的云藏锋将白衣宗少宗主和那个年轻修士拉出了龙虎镖局,走到了江宁郡城之外一个偏僻无人处,虽然白衣宗少宗主身上的味道吸引了很多居民的注意,但是也正是这股味道,让所有人的好奇心都恰到好处的停留在了一个不会上来打扰的点。
来到城外,云藏锋从地上拔起一株草,轻轻拍下草根上面的泥土,用水属性真气裹挟冲洗干净之后,放在嘴里面咀嚼。云藏锋说道:“你们走吧,不要再回来了,从今以后江湖上就没有龙湖镖局了,应该不会耽误你们白衣宗的大业,也不要想着糟蹋曾经为龙湖镖局做事的那些镖头镖师,不然,我一定让白衣宗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明白了吗?”
两人哪里敢有半分不同意,霎时间磕头如同捣蒜,忙不迭答应下来。年轻的修士在憋着笑得动作被云藏锋看在了眼里,甚至都能够想象到这个年轻修士偷笑的原因,一个曾经高高在上不把同门师兄弟当人看的少宗主今天沦落到跟他一样的下场,怎么不大快人心?
只不过云藏锋懒得去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无论两人之间怎么来处理这些关系和事情都和云藏锋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起身就要离开,却突然被白衣宗少宗主喊住,本来是打算问问他爹的事情,可是话到嘴边,又不太敢了。
“还有什么事情吗?是在马厩住了一段时间之后不舍得走了是吗?”云藏锋神色凛冽,眼神冰冷,说话犹如寒风,吹到了人的骨头缝里。
那白衣宗少宗主被云藏锋的手段弄得早就服服帖帖了,不敢说话也不敢不说话,犹豫了
一下还是说道:“如果,如果龙虎镖局的那些镖头镖师还有下人们遭到其他修仙界的屠戮,上仙不会认为是我们干的吧?”
云藏锋哼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句话:“不管他们受到了什么伤害,我都拿白衣宗试问。”
风轻轻吹过,白衣宗少宗主顿时有一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这个白衣宗似乎不要也罢了,被一个比其父亲还要厉害的修士盯上,这必然不是什么好事情,日后回到白衣宗,不能够对龙虎镖局相关人物下手就算了,说不得还要差人保护,这才是最难的。
其实云藏锋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罢了,这个世界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即便是有感情,做到纷发遣散费和安家费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哪里还能够在乱世之中护住他们的身家性命。只不过云藏锋说的时候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么轻轻的一句话,护住了这一批从龙虎镖局走出去的老仆,让他们得以寿终正寝。
一辆马车自江宁郡城出发,云藏锋骑着黑风坐在最前头,马车里面是凤至和一些金银细软,马车前面驱马前进的是阿龙,小虎则轻轻靠着马车的木门上面,眼睛里面看着不断后移的路边风景,说饱经风霜,又好像差了一点阅历,和小虎的性格也不太像,但也确实有那么一点点那样的感觉。
云藏锋打算先将阿龙小虎他们带到昆仑秘境之中去,既然回去了之后就去找欧阳家了解了解那一次天府会议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后的最后,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云藏锋觉得应该去把另外一段情缘做一个了断了。
失去了胡璃之后,云藏锋对身边的每一个在乎的人都变得格外在乎。更何况,欧阳红袖虽然没有跟着云藏锋出生入死,但是这个傻姑娘从认识开始已经默默等待了他十年,一人一生能够有几个十年?
十年对于一个凡夫俗子来说,足以把任何一个人从茫茫的回忆之海之中抹去,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多的刻骨铭心,也没有这么多的至死不渝,往往过了五年八年之后,心中的那一个坑就会被时间填平,然后就改弦更张。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不就是如此吗?所谓爱情的珍贵之处,不就是一个人为另外一个人的付出吗?这一份付出,有的人想要一些回应,有的人或许不求回报,但云藏锋觉得他应该给欧阳红袖一个交代,不然,他就是一个不值得被欧阳红袖爱着的男人。
踏马走过建业城,荆州之后,眼前就是巴蜀之地,也就是渝州城边界外面,人称三峡的瑰丽山河。三峡山高水险,带着马车和家当肯定是不可能从旱路走到渝州城里面的,所以到了这一处之后,几人又改乘河舟商船,经渝州,直达益州锦绣城。
在益州锦绣城下船之后,云藏锋请阿龙夫妇以及小虎到却云楼去吃上一顿曾经吃过的美味,再一次见到春娘,云藏锋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春娘除了风韵更加让人心痒难耐之外,容貌几乎没有丝毫的变化。
春娘见到云藏锋之后,也是冷眼一笑,每一天在春娘眼前过的客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哪里能够一一都记得住,更何况是一个十年前的
客人。云藏锋冲着春娘挥了挥手,咧嘴一笑,心情大好。
这一次春娘才想了起来,十年前的那一场武林大会,当年的益州五秀全都聚集在了这个小小的却云楼,风云涌动,龙争虎斗,大雨之中的恒峰和权富贵决战,犹如画卷一般,陈旧的黄色逐渐拉开。
那个时候的云藏锋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跟在陈龙象和裴锦绣的身后,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实际上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如果不是那个人的命令的话,春娘也根本不会照顾这个毛头小子。
“啊!”春娘惊叫了一声,好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小厨娘秋儿听见了这个惊叫,倒提着那柄大斧便从后厨冲了出来,还是那样一副小小的身躯,巨大的力量,依旧白到没有瑕疵的容颜,一口白牙紧咬,就要与人拼命的样子。
“春姐,是哪个欺负你了,今天我就把他给砍了,敢在却云楼里面闹事,活得不耐烦了?”秋儿怒目圆睁,在云藏锋眼里看起来不仅没有一丝丝的杀气,反而是颇为可爱。
春娘摇曳着丰厚的臀部和盈盈一握的腰肢走到秋儿的身边,附耳说了几句之后,秋儿大惊失色的走回了后厨。春娘叹了一口气,走到云藏锋面前,说道:“云藏锋,好久不见,没有想到你还会回到这个地方来。”
云藏锋笑了笑,说道:“二楼,让秋儿随便上几个拿手菜就好了,不用太麻烦。我们今天吃完还要赶路,经过益州,想起了一些老朋友,就回来看看。”
话音刚落,秋儿捧着一个托盘,莽莽撞撞从后厨冲了出来,上面放着一个青色的大坛子,只是就这样捧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就从坛子里面飘到了云藏锋的鼻子里面,充盈着整个却云楼。
一个身宽体胖的富商,听语气是却云楼的常客,说道:“秋姑娘,你这是什么酒啊,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喝过,赶快拿给我尝尝。这味道把我肚子里面的酒虫都给勾起来了,必然是一坛好酒。”
秋儿并没有理会那个富商,而是捧着托盘走到云藏锋的面前,将酒递给了云藏锋,声音细若蚊蝇,说道:“对不起。”
说完之后,秋儿便转身一溜烟跑走了。云藏锋手里面端着酒坛子,一头雾水,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情况。春娘适时的解释道:“当年你们走了之后,秋儿就酿了这坛子酒,花了不少时间和心血,在山上采了很多对身体好的药材,就等你回来给你这坛子酒。”
说到这里,云藏锋就更加迷糊了,当年年少气盛,与秋儿姑娘也不过是泛泛之交,偶尔聊天打屁,只是心里面那股年轻人的专属心思在作祟罢了,既然无亲无故,秋儿姑娘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
其余三人看向云藏锋的眼神也变得十分暧昧,仿佛是在说,你小子可以啊,到处留情,连这样的地方都还有姑娘惦记你这么多年。
可云藏锋心里面知道,应该不是这么一回事。刚想问,就听春娘说:“先上楼去吧,今天让秋儿亲自下厨给你们弄一顿好的,算我请你们,一会这边事情差不多了,我来陪你喝一杯,一定给我一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