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藏锋鼻青脸肿回到了柳问情的住处,不远的路程走完,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从面上丝毫看不出来是经历过了一场大战的人,身上的玄甲将云藏锋的肉身保护得很好,除了脸上被揍出来的淤青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外伤,自然也就不用担心被柳问情看出什么端倪。
推门而入,云藏锋见到柳问情、柳问心和胡璃三女对坐,携手闲聊着什么。看起来,柳氏姐妹已经把胡璃的来历打听得清清楚楚,云藏锋见到这个场面不禁一阵头大,心想道,如今的修仙者都这么闲吗,不用去打坐修炼的啊?
心里面这么想,表面上却不能够流露出来。三女见云藏锋回来,除了胡璃之外,没有一个人站起来相迎,柳问情和云藏锋的关系自不必说,一切礼貌性的客套都可以免了,柳问心更是对云藏锋好感欠奉,虽然是有救命之恩的恩人,这份恩情也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渐渐淡忘,云藏锋也不是一个挟恩图报的人,不会要求柳问心对他怎么样。
只有胡璃一直发自内心对云藏锋尊重并且敬畏,以丫鬟自居的胡璃自然会如一个小丫鬟一般迎接公子的到来。柳问情见云藏锋推门进来,问道:“回来了?宁师兄被你怎么了?他叫你出去干嘛?”
云藏锋笑了笑,说道:“也没有干什么,不过是闲聊一些往事,叙叙旧罢了。”
柳问情一脸促狭的表情,说道:“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你这个花心大萝卜难道没有和宁师兄打起来吗?”
云藏锋一脸无奈看向柳问情,他是对自己这个小姨子丝毫没有办法。柳问心进入九玄门的时候年纪还小,乖乖巧巧,但是这十几年来无尘一直都在闭关,对几名弟子疏于管教,有着大师兄和姐姐庇护的柳问心被宠溺坏了,娇蛮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柳问情骂了柳问心一声,道:“问心,你别乱讲,什么情敌?我和大师兄之间只有同门之谊,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亦是如此,你别乱嚼舌头。只不过大师兄对你我姐妹二人殊为照顾,我们应当心怀感激,你也不要妄自揣测别人。”
被柳问情责怪了一番之后的柳问心丝毫不以为意,冲着十分宠溺自己的姐姐吐了吐舌头,说道:“知道了,阿姊。我以后不乱说了就是,只不过有些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们都以为我是小孩子,不懂这些,其实我心里面清楚得很,花心大萝卜,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云藏锋无奈苦笑,说道:“你懂什么啊!我和大师兄怎么可能动手,大家都已经不是孩子了,如此意气用事,岂不显得幼稚。我带大师兄出去,也只不过感谢这些年大师兄对你们的照顾而已,虽然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但是一句谢谢总是要的。”
如果被宁宥听到这些话,一定会腹诽云藏锋巧舌如簧的好本事,并且低声骂云藏锋道谢的方式实在是太过于过火。好在宁宥脸上有伤,体魄又不如云藏锋这样强健,即便有灵丹妙药,想要恢复也不是一日之功,应该这段时间是没有脸见人了,毕竟他和云藏锋不同,宁宥可是一个要脸的人。
柳问情心里面猜到了一些事情,却也不便明说,有些事情当事人心里面清楚
便罢了,没有必要提出来。她转移话题,问云藏锋道:“这次回来准备待几天?又准备什么时候走?听大师兄说,师父近段时间便要出关,短则半月,长则一旬,你要不要见师父一面再走。”
云藏锋琢磨了一下,说道:“那也可以。无尘爷爷对我恩重如山,如果不是他,也没有今天的云藏锋。到了昆仑秘境之后,他便闭关,也没有机会与他促膝长谈,如果能够见上一面,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那便是最好。我们几人之中,师父最喜欢的恐怕也就是你了,否则也不会特地嘱咐掌门师伯对你多加照顾,只不过因为种种特殊原因,阴差阳错让你四处漂泊。”柳问情说到这里神色有些黯然。
云藏锋倒是一副大大咧咧无所谓的样子,说道:“人各有命,强求不来的。如果不是我如此特殊,也不会认识现在的几位师父,如此说来也是因祸得福。对了,柳姐姐,这次我出门,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待在九玄门,不跟我一起。”
柳问情还没有说话,柳问心便说道:“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姐姐盼星星盼月亮等你回来,结果你还是要把姐姐扔在这儿,哼,我看你就是个花心大萝卜,狗改不了吃屎。”
“问心,你别胡说。”柳问情呵斥了一句,然后对云藏锋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厌倦了江湖中的打打杀杀还有四处漂泊的生活,在九玄门的生活挺好的,你也不用担心我,你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九玄门的日子慢悠悠的,的确十分不错,没事打打坐,提升一下自己的修为,闲下来的时候摆弄摆弄花草,听听曲子,看看书,安逸闲适。如今的时代不比太古之初,不是天下大乱的时候,只要想安安心心过日子,实在是没有必要行走江湖。
云藏锋点了点头,扯了一些闲话,几人相谈甚欢,日子便这样过去了。在无尘闭关的时间里面,唯一有机会接触到无尘的便是宁宥了,只不过没有什么要事,宁宥也不敢妄然去打扰,可今天,宁宥又来到了无尘的洞府之中。
看着在蒲团上面打坐的师父,邋遢的身影一点也不像一个得道的高人。宁宥斜靠在一块石墩之上,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一些药粉,敷在被云藏锋拳脚相加的地方,药粉一接触伤口便消失不见,一股清凉的感觉传入体内,让宁宥好受了许多。
“宥儿,跟谁打架了,弄成这样?你告诉师父,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将我无尘放在眼里,这个九玄门是不是反了?”无尘的声音传了出来,宁宥转头去看时,无尘并没有变化,还是那样闭目端坐在蒲团上。
宁宥知道这是无尘的本事,便是打坐,也神游九天之外,一息数十载,尽览天下事,要想让无尘这个老头子闲下来,难上加难。宁宥不敢对无尘有所欺瞒,老老实实说道:“这不是别人打的,是徒儿与师弟切磋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
“哦?那个臭小子?十多年没见,应该已经长大成人了,也不知道变成了一个什么模样,跟他那个酒鬼老爹是不是一个德性。他不是不能修炼吗,也能把你打伤?是不是我闭关之后,你疏于修炼,修为退步了不少?”无尘语气之中有些责怪
之意。
宁宥道:“师弟失踪之后,我曾在登龙城见过师弟一面,后来他回来九玄门也的确没有真气波动。可是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就有了筑基期的修为,而且根基稳固,加上一身功夫,十分难以对付。如果不是生死之战,徒儿也没有把握能够胜他。”
云藏锋被送入天奇峰修炼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如果不是他自己泄露出去的秘密,无忧和天奇六怪也不会讲。只不过无尘的地位在九玄门之中十分特殊,对于一些秘密之事知道得很清楚,将云藏锋的前后转变联系起来,就不难发现一些端倪。
他哈哈大笑道:“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这几个老东西,还真是不赖。输给他们的弟子,你也不算冤枉。同门之间难免有些间隙,我虽然不出门,但也知道你们这些小辈的心思,为了女子争风吃醋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特权,我这个老头子也不会阻挠,只是不要伤了和气,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行走世间还要多多帮扶,一个人走,路总是会走窄的。”
宁宥躬身道:“徒弟省得。”
无尘说道:“行了,你就在这里好好弄弄你的脸吧。你比那个臭小子就差在好面子了,这辈子最稀罕的就是你的脸,这下鼻青脸肿的,你也不会见人,正好陪我说说话。”
师徒二人在无尘洞府之中闲谈,种种家长里短,更不像是修仙者所会谈论的话题。
转眼间,半旬已过,云藏锋借着九玄门的宝地也修炼了几天,感叹道:“九玄门不愧是洞天福地,灵气充沛竟然比天奇峰丝毫不差,难怪能够成为昆仑秘境中的大门派。”
前几天,云藏锋又见了宁宥一次,这一次,宁宥脸上的伤早已经好了,他是来给云藏锋道歉的。昔日在登龙城,借由职务之便,宁宥差点害死云藏锋,两人对此事都心知肚明,也心照不宣,但是云藏锋念着同门之谊不计较这些事情,让宁宥自惭形秽,特地来为此事道歉。
云藏锋既然能够在动手那天说出那些话,肯定是对于宁宥的行为已经不计较了,经历过了江湖事之后,云藏锋越发觉得打打杀杀根本不能够解决问题,反正他和龙灵也没有什么大碍,也打了宁宥一顿出气,过去的事情就翻篇了。
今天是无尘出关的日子,几位弟子都来到了无尘的洞府之前,等候无尘出关。没有想象当中修为猛进的金光四射,也没有是么祥瑞之兆,那老道人就好像是睡了一觉一般伸着懒腰就走出来了。
“哟,人还挺齐,那小姑娘都长成大姑娘了。云藏锋,你这臭小子这几年变化挺大啊,不错不错,可惜了,我的本事半分没有教你,你也学不了了。”无尘还是那副邋遢的样子,老不正经。
云藏锋见无尘,一幕幕往事浮现在眼前,不由得鼻子一酸,眼眶一红,跪下说道:“恭迎无尘爷爷出关。”
无尘看着云藏锋长大之后的音容相貌,与昔日扬州城逍遥秘境之中的那位酒肆老板竟有五六分神似,心中感叹物是人非。可是修仙者本就寿命悠长,见识多了生离死别,早已经淡薄此类情感,他对云藏锋说道:“还好你这小子有几分和你母亲相似,否则怎么讨得到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