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桑，就这样安静活着不好吗，干嘛非要把身体上交给国家？”

在跟家里通了电话后，白兮墨便跟着蓝牧野出发，从蜀都走空间门抵达帝都，在环保局安排的房间中住下。而她自然也知道了蓝牧野接下来的安排：于数日之后催生出合格的可供意识转移的克隆体，再以本体为阵基为环保局布置阵法开辟道场。

可是，白兮墨对此有些疑惑，明明吸血鬼跟齐忆的事都过去了，干嘛非得将身体上交给国家呢？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蓝牧野轻笑说着，话刚起头，见妹妹脸现异色，连忙改口道，“……岂能浪费了造化圣药。”

待白兮墨脸色稍缓，蓝牧野继续说：“有造化圣药在手，重立封禁压制能力确实简单，但那样只是治标不治本，如果下次封禁再出问题，我又该怎么办？”

“那你多注意点，别让封禁再出问题就行了啊……”

“不可能的。”蓝牧野摇头叹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谁也不可能保证什么。如果我不为国捐躯，体内的圣器也是一大因果，迟早会给我惹来麻烦的。所以，捐躯布阵是我最好的选择。”他抬头，仿佛看到了无尽星空，目光闪烁，“而且……这恐怕也是道主为我留的唯一一条路。”

“道主……留的路？”白兮墨略显迟疑地复述道。

“是啊，我的体质，封神之禁，寄宿的圣器，造化圣药，乃至我的所有经历，恐怕都在道主算计，啊不对，是安排，道主安排之下。”

“安排？”听见蓝牧野改口，白兮墨一边嬉笑着狠狠刮了一下蓝牧野鼻子，一边问道，“怎么说？”

“能怎么说？”蓝牧野反问，继而长叹，“道主为我的人生写好了‘剧本’，并有种种安排，时至今日，我捐躯布阵是最佳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蓝牧野说的，细思恐极。白兮墨很快就有些脸色苍白了。

“如果说是‘剧本’，可尼桑你应该能自己选择未来，自己决定该怎么做吧……”

“话虽如此，但我却不得不按道主的安排行事。否则等圣器因果需要了结时，我就该吃不了兜着走了。”蓝牧野摸了摸白兮墨的头，笑道，“别太悲观，换个角度来想，至少转移身体后我就是自由身了，道主为我安排的路，也就最后这一段，走下去也无妨。”

“【皇冠】乃教会圣器，与教会有莫大因果。我捐躯之后，这份因果由环保局承载，也应该是道主算准的安排。”蓝牧野脸上浮现出叹服却又无奈的神色，“玄道衰微，早已担不起护国气运之大任。二战时期，天夏也全靠赤色光辉之力震慑宵小，才让外国的牛鬼蛇神不敢擅入天夏。但赤色光辉早已淡去，天夏如今气运全靠环保局来守护。于环保局而言，我捐躯布阵开辟道场是他们需要的，但圣器所承载的因果，也是他们必然要面对的。”

“道主，算无遗策啊……”

如果这事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蓝牧野绝对会对道主手段感到由衷的佩服，五体投地，可偏偏事情发生在自个头上，这就很尴尬了。

但白兮墨接下来的问，一针见血，让蓝牧野更尴尬了。

她问：“道主这么厉害，那为什么玄道还会衰微至此呢？”

白兮墨的直觉异常敏锐，能第一时间发现问题的关键所在，不管是用符箓或刀子还是言语直指关键处都是又快又准又狠。在网络时代，这种特征常常被人称作难怪没朋友的“毒舌”属性。白兮墨的初中生活，之所以被同学隐约排斥，除了有几分特立独行外，主要还是因为聊天时一针见血的“毒舌”倾向。

但蓝牧野却不会对此感到不快，只是讪讪笑道：“大概是天意如此吧。正所谓道随时移，总有些事物要被历史淘汰。”

“好吧。”白兮墨也不太在意这些，伸了伸懒腰准备换个话题。

但蓝牧野抢先引开话题道：“别光说我了，我等此间事了便将恢复自由之身，倒是妹妹你，后面得加油啊。”

“哎？我？”白兮墨用手指着自己，满脸诧异。

“道主为我安排的‘剧本’，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再往后，都是恢复自由身的我自个去走去闯。可道主为你安排的‘剧本’，恐怕才刚开始不久呢。”

“我的‘剧本’？什么‘剧本’？”

蓝牧野笑意不减，一副你快求我的样子。

白兮墨见了，嘴一嘟，偏头说道：“你不说算了，我还不乐意听呢。”

“别，我说，我说。”蓝牧野帅不过三秒，立即陪着笑脸道，“你难道忘了你身上也有道主布下的封禁么？”

白兮墨动作猛地一顿。

她还真的忘了这茬。虽然蓝牧野有跟她说起这事，可封禁出问题不久就被蓝牧野以造化圣药补全复原，她还没充分认识到自己身上也有封禁这事，自然下意识地忽略了过去。

但今天听蓝牧野说了半天“剧本”，白兮墨充分认识到了“剧本”的存在，当她突然想起自个身上也有道主布下的封禁时瞬间一惊，显得有几分紧张。她看向蓝牧野，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见状，蓝牧野忙宽慰道：“安心，道主对你挺好的，可不像对我这么狠。”

迎着白兮墨疑惑的眼神，蓝牧野解释说：“道主号曰东天无极道主，一身修持皆在‘混元无极体，造化会元功’十字之中。而你乃世所罕见的混沌之体，又得造化之力化封禁为可控，正是接过道主衣钵传承的理想人选。”

他看着白兮墨，掷地有声地说道：“道主的安排，就是让我慢慢传你东华道统啊。”

只不过，听见蓝牧野这样说，白兮墨却反而有些怀疑：“你确定是道主的安排，而不是尼桑你自作主张？”

蓝牧野咳了一声，忙以手指天，信誓旦旦地说：“那怎么可能，绝对是道主的安排，天意如此。”

白兮墨没有再说话，轻轻皱起了鼻翼。

她的心里对修行之事始终还有些排斥，还没决定好自己到底要不要认真修行。

白兮墨的犹豫与心结，蓝牧野很清楚。因此，蓝牧野柔声说道：“有造化之力相助，我成功将你身上封禁改为可控的那种，即你可以自行选择短暂解开某处封禁以换取潜藏体内深处的力量。至于你是否要踏足修行界，则需要你自己、也只能由你自己去想通想明白。不过这几天你做的很对，没事就在环保局多转转，看看大家都怎样过日子的。”

环保局的帝都总部，不像蜀南片区的据点还需要伪装成精神病院的样子，直接就是在城郊划了一块地，以军事重地的名义与外界隔绝。

而蓝牧野与白兮墨过来后，有着环保局的临时权限，是可以在公共区域自由出入的。只不过，蓝牧野身体欠佳，几乎不出自个的房间，若白兮墨不来看他，则整天待在室内写些诸如《论灵体》之类的东西送给环保局。

但白兮墨却坐不住，除了每天陪陪蓝牧野，就是在环保局公共区域到处转悠，找一些大姐姐小姐姐聊天。

“那好吧，我继续出去走走，晚饭再回来。然后还是随便给你带一份就行了吧？”

蓝牧野微笑点头，目送白兮墨甩着马尾出了门。

今天是8月4号，普普通通的一天。但到现在为止，白兮墨已经给他带了五顿饭了——

有妹妹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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