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廿·人间地狱+魔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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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带着以为超大镜面会召唤出祂心中恐怖时的怒意与惧意,贯彻着无坚不摧、必定斩杀的信心,周优握住解牛刀往前一划。

幽芒刀光并非是由解牛刀发挥效用的攻击,而只是单纯积蓄于解牛刀中的力量,被释放发泄了出来,以幽芒刀光的形式。

解牛刀,又名堕落主宰。

不管承认与否、接受与否,在地狱与地球互相同化的千年来,渐渐适应了地狱法则,并在地狱斩杀大小鬼物若干后,解牛刀已经成为了地狱神秘的至高代表——七本禁书目录中,代表着地狱神秘之法的禁书目录·堕落主宰。

堕落主宰的主要效用,仍然是解牛刀“以无厚入有间”的一系列功效。但正如同末世之中,唯一掌控着主要效用为“射击”的枪械的所有者,能毋庸置疑地成为一个团体的首领一样,堕落主宰在主要效用以外,还衍伸出了许多效用、权柄或力量。

而这股力量,这股在地球解放会带来不少麻烦的力量,被周优催动法诀宣泄释放了出来。

势不可挡,无坚不摧。

这是周优唯一的感觉。如果说之前祂对解牛刀的使用,好比是一个小孩子拿着一把自动步枪当木棍比划,那祂现在,就是在屠夫这位专家示意下学会了扣动扳机,将破坏平衡的力量使用了出来。

堕落主宰,是此世一流的宝具,它的力量,对应的是地球神秘圈顶尖的层次。即使眼下泄漏的力量只是稍微认真了一秒的程度,也不是一般能力者可以应对的。

但是,埃弗里不是一般能力者。他是魔术师,一个正在自己魔术工房中的魔术师。

面对撕裂空间的这一刀,当埃弗里做出他的应对时,周优突然想起组织对魔术师的定义。

“这是一群聪明的榆木脑袋。”

周优忘了最开始是谁这样说的,但是谁说的无所谓,因为这就是所有人的共识。

说他们聪明,不仅是因为魔术师大都是学者,对非神秘学的知识也多有掌握,更是因为他们遇事冷静,思维敏捷,遇到什么问题都能及时应对,不会轻易被人算计或出现茫然无措的情形。

说他们榆木脑袋,除了因为他们思想偏执,固执己见,认定什么事就百折不饶地去做以外,主要还是因为他们一点也不“感情用事”,不管做什么都只以有用、无用来划分,践踏人伦,蔑视人理,在精神上彻底非人,宛如披着人皮的异种智慧生命。

而魔术工房,是魔术师所有知识与心血的凝结,体现其魔术造诣的最高成就,在某种意义上相当于魔术师高度掌控的属于自己的小世界。

在野外和在魔术工房中与魔术师发生战斗两者之间的差异,等同于与一个人战斗和与一个组织战斗的规模差异——一般说来,魔术师在魔术工房中都有不少手段解决来犯者人数上的优势,以埃弗里为例,血腥萝莉和心魔镜像,两者都能有效改变埃弗里单打独斗时在人数上的劣势。

但是,说再多都无法全部概括魔术师的行为,因为,他们的行为,永远没有那么简单!

但见,就在周优令人窒息令人绝望的一刀,劈头盖脸地斩向埃弗里,而周优甚至能看清埃弗里眼中遮掩不住的惊悸之时——

埃弗里足尖点地,瞬移到了一旁……

瞬移到了一旁……

瞬移……

“卧槽……”下意识,却又有气无力地脱口出声后,维持着握刀斩下的姿势不动,周优瞪大了双眼,呆若木鸡,突然喷出了一口老血。

之前分身复制三十五把解牛刀就已经很是勉强,后面催动法诀强行解放解牛刀,更是给祂的身体带来了极大负荷。结果势在必得的一击,竟被人轻飘飘地瞬移躲开,周优急火攻心,重荷下体内勉强控制着的能量也随之陡然炸散,顿时令祂喷出了一口老血。

但一口血喷出,精神萎靡的同时,周优却立即将心态调整了过来。

战斗,尤其是和魔术师的战斗,永远不要靠指望敌人弱智来取得胜利。

既然祂这一刀势不可挡,那傻瓜才去硬抗,直接躲避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虽说在电光火石间,埃弗里在死死攥紧心脏的恐怖压力下,仍能保持理智瞬移躲开,确实有些可惜……

但细细想来,瞬移,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纵使埃弗里家传魔术为血腥玛丽的传承,但其研究镜仙之道多年,精心研发出来的新魔术体系中,镜界与血海,本就应该都不简单——虽然就各方面表现来看,镜仙之道被改造后的种种应用,更多的只是作为辅助,但,仍不可小觑。

现在看来,在攻入邪恶巢穴后,埃弗里一直云淡风轻地立于一处不动,本就是有所依仗的表现。只可惜被埃弗里一直站着不动的表现所误导,竟忽略了其闪避乃至瞬移的可能性,下意识地只去想埃弗里的挣扎抵挡会是何等的徒劳无功……

…………

在埃弗里瞬移、周优一刀斩空的刹那间,众人思念电转,仿佛时间陡然变得极慢,纷纷想了很多——就在周优急火攻心情不自禁地喷出一口老血的同时,瞬移至数十米远处的埃弗里,心脏几近被攥死,亦是后怕万分。

还好,除了吴治带秦芸芷回来时,他瞬移出现,有可能暴露出这一能力外,在环保局破掉防护结界攻入工房后,他始终站在一处不动,成功藏好了这张手牌,在最危急的关头救了自己一命。

他脸上浮现一丝讥讽:堕落主宰在周优手上,就像一个小孩子拿枪,就算拿的不是宝具投影等赝品,就算神童天才般地学会了扣扳机,但不会瞄准人开枪,也是白搭。

当然,环保局封锁住了外面空间,让他没法逃出去之余,也在无形中令人忽略了他在魔术工房内可以自由移动的可能性,再加上周优毕竟是小孩开枪,没能在锁定目标空间后再射,只是让埃弗里刺激了一把,心脏怦怦直跳。

不过接下来……

倒吸着冷气,埃弗里看向自己之前站立的地方。

…………

周优目光扫向埃弗里的同时,余光瞥见自己之前喷出的血液,落在镜面地面上后正飞速挥发逸散。祂知道,之前同事们估计也是这般,受伤流出的血液或者还有别的东西,在不经意间被埃弗里进行解析,用以召镜鬼,将各位同事的心魔镜像召唤出来。

不过现在,就算埃弗里能召出祂的心魔,也无所谓了。因为,真正的魔,业已降临此世!

撕裂空间,是为勾通地狱。

在埃弗里瞬移闪开后,幽芒刀光斩在地上,将镜面地面,以及下方的大半血海,都分成了两半——一刀分海。而涟漪般四散辐射开来的滔滔魔气,所过之处,管它是镜面还是血海,统统染上一层幽色,瞬间不真切了起来。

幽芒刀光存在的时间极为短暂,摧枯拉朽的一刀只堪堪斩没了血海的上半部,形成一道幽色的疤痕。但足够了,已经足够了,地狱与地球的通道,就此斩出!

有风,冻彻灵魂的冷风,自疤痕中吹拂而出。

有气,蚀骨销魂的寒气,自疤痕中舒卷四溢。

有鬼,嗜杀成性的凶狠厉鬼,自疤痕中铺天盖地地涌出。

周优面色苍白,一屁股坐在地上后扭头看了眼身后:除了秦默还在与血腥少女相爱相杀地肉搏对攻,其他同事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还真的全都跟兔子一样奔出了邪恶巢穴。

那么,有好戏看了。

嘴角扬起一丝弧度,有解牛刀威慑而不惧众鬼的周优,收回打量秦默的视线,玩味看向埃弗里。

适才一刀,若是顺利砍死埃弗里,这众鬼夜行的烂摊子就得环保局来收拾。但既然埃弗里躲开了,就只有埃弗里自己来头疼了。

这些从地狱通道中涌出来的怪物,周优按照习俗称呼为鬼物,但究竟是不是鬼物,能不能用鬼物来称呼指代,周优不清楚,却也不在乎。

祂对地狱知之甚少,也没有过人的感知能力,此时根本看不清鬼物们的具体模样,一眼看去,凶厉之余只觉模糊虚幻,难窥全貌——就像人类和昆虫的视界完全不同一样,一般能力者都看不清地狱鬼物的清晰形象。

然而祂虽看不清,却能看到一众鬼物正在猎杀心魔镜像——根本没什么游走攻击的说法,一团团黑影直接扑向心魔镜像,组成一个又一个的球将包括超大镜面召唤出来的镜像重重裹住,野蛮而直接。

此时,周优安然坐在地上,埃弗里在一个小范围内不时瞬移击杀着袭击他的鬼物,秦默与血腥少女也不得不分开,各自应对鬼怪攻击:秦默残剑绕着身周飞旋,组成剑刃风暴绞杀着近身的鬼物;血腥少女则靠着高速偏闪腾挪,游走攻击。

而在前方,疤痕及幽色组成的通道,在修正力作用下不断缩水,却又飞速侵染血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血海化为幽色,竭力苟延残喘。

看到埃弗里多年成果正被地狱通道蛮横掠取,周优暗暗高兴,不住脑补埃弗里会有多伤心。而见秦默暂时自保无虞,已经歇了一小会的周优以手撑地站起了身,准备继续给埃弗里落井下石。

但也就在此时,众人齐齐使力,陡然扩散开的剧烈波动竟令周优有些站立不稳——

上方空间入口处,有不少同事发动群攻型能力,死死压下想流窜向外界的鬼物;

埃弗里不知何时抽出来的血链子,如神龙摆尾,将他身周众鬼阵型打乱后,一口气全部勒住绞成碎渣;

被黑影般看不真切的鬼物团团裹挟住的球体,同时从内部传来剧烈爆炸;

血腥少女高速旋转着,好似旋风般的电钻,将身周鬼物一扫而空后钻向秦默;

秦默面无表情地高呼着“魑魅魍魉安敢造次”,竟猛地发力,将身周被砍成奇形怪状的黑影强行凝聚成一个黑球,推向血腥少女的血光旋风钻,也是个剧烈爆炸——周优愕然反应过来,这些地狱鬼物,是非物质态的存在,好像真的能被秦默当成情绪思念来处理,强行改造成傀儡。

而在接二连三的爆炸波动中,埃弗里咬牙切齿的声音响彻虚空:

“血腥玛丽,给我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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