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怀起的很早,在让卓兴怀去接收兵权后,他就没有再管了,而是直接回了王府。
如果事事都要他亲为,那他带锦衣卫来凉州做什么?让锦衣卫扩招又是为了什么?
要想让锦衣卫变成一把刀,光靠顾怀在一边发号施令是没用的,得让他们自己去独当一面,起码在查贪官这件事上,得学会怎么做。
眼下只是开了个头,他只是查起了侵吞府仓粮草一案,真正的大头还在后面,眼下还需要暂时稳住永登局面,所以他没有选择对大部分官员动手。
既然龚文信自己都贪了那么多,那就先杀个龚文信祭祭天好了,反正凉州已经乱成了这个模样,只要不是把所有官员都收拾干净,凉州就不会再更乱了,至于谁来当知府...想进一步的人难道还少吗?
起了床的顾怀先是找到了柳莹,让柳莹带着在王府花园打了两趟拳,又请教了一下剑法,这才自己去洗漱。
听下人回报,卓兴怀已经在外等候许久了,顾怀换了身常服,一边叫人把卓兴怀领进来,一边吃起了早餐。
早餐比较简单,还是顾怀一向的简单风格,一碗碧粳香米粥,一盘包了果馅的小馒头,几碟子清淡的咸菜,还有一个咸鸭蛋,简简单单却又让人胃口大开,顾怀让下人给柳莹和清月姑娘一人送去一份,便举起了筷子。
卓兴怀押着龚文信进来,只见龚文信的官服已经被扒了,只穿了一身白色小衣,头发凌乱,身后还跟了几个锦衣卫,一人押着一个身着绸缎的员外老爷,顾怀仔细看了过去,好些人的面孔还有点熟,前些年应该在宴席上见过,其中有些还给他敬过酒。
顾怀扒了口粥,又塞了个小馒头:“咦?卓兴怀,你这是在干什么?为何会对龚知府如此不敬?”
眼看顾怀在装傻,卓兴怀也只能无奈配合他出演:“禀王爷,昨日王爷在审讯清月姑娘后,让卑职前去查看清月姑娘交出账簿中那几个私仓的位置,果然看见一众豪绅正在将私仓粮食紧急转移,卑职领着兵正好将他们人赃并获,一经审讯,真相大白!”
顾怀往粥里扒拉了下蛋黄:“哦?什么真相?”
卓兴怀咽了口唾沫:“经审讯,这些豪绅都供出了凉州知府龚文信,私自将府库存粮运出,低价卖给这些豪绅,豪绅们再借机高价卖给难民,以此牟利,其中私仓内共缴获粮食三十七万石,据豪绅交代,几乎全是凉州知府龚文信所有,豪绅们想要卖粮时便自行取出,与凉州知府三七分账!”
顾怀皱了皱眉头:“怎么才三成?要知道龚知府毕竟是个府台,你们就分给他三成?是不是太黑了点?”
卓兴怀连忙解释道:“禀王爷,三成是豪绅们的...龚知府才是七成!”
顾怀放下筷子:“这才对嘛,好歹也是个府台...不过卓兴怀,除了私仓中缴获的粮草,你可还有其他证据?要知道,若是不法豪绅诬告呢?若是污了龚知府清白,孤饶不了你!”
龚文信本来吓的体若筛糠,一见顾怀好像真的不知情一般还在为自己开脱,顿时高声喊冤:“王爷,王爷!下官冤枉啊...定是那些不法豪绅囤积居奇,又被王爷查获,这才攀扯本官,想以此要挟王爷,豪情王爷明察,明察啊!”
一旁本来垂头丧气的豪绅们都忍不住看向了龚文信,好家伙,你是真不要脸,我们攀扯你?那他妈可是三十七万石粮食,除了凉州府仓,还有哪儿能拿出这么多粮食来?
卓兴怀也不屑的看了龚文信一眼:“王爷明察,卑职按图索骥,抓获不法豪绅后,按照他们的口供又对其府邸进行了搜索,果然找到账本和书信等大量证物,如今证物已经被严密看管,卑职这才押了这些罪人来见王爷,请求王爷发落!”
顾怀的嘴角挑起,但脸色却有些为难:“哦?居然是这样?既然已经有了物证...可孤还是有些不太想相信,须知龚知府这些年也算是兢兢业业,孤未去长安以前也算是相处和睦,这样吧,龚知府,就先委屈你一下,你放心,孤一定会亲自查验证物,而且会展开详细的调查,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若是最后水落石出,龚知府是清白的,孤一定亲自向龚知府道歉,并且狠狠的惩罚他卓兴怀!”
可怜的龚文信心情被顾怀逗的跟坐过山车似的,眼下听了顾怀这话,又只觉得顾怀是自己能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只能慌忙恳求:“王爷,罪证不足,如何能羁押下官?还请王爷...”
顾怀宽慰他道:“龚知府放心,孤也只是为了彰显司法之公正而已,要知道孤还是信任龚知府的,你放心,只要罪证不实,孤一定会还你一个自由之身!”
他向卓兴怀使了个眼色:“来人呐,将龚知府请去休息,就用偏殿暂做了龚知府的监房,等到水落石出,再行处置!”
......
看着锦衣亲卫把龚文信押走,顾怀也没什么心思吃早餐了,他擦了擦手,看向那几个豪绅:“说说吧,对于你们,孤就没什么好脾气了,给孤一个理由,让你们不被抄家灭族。”
被押在前头的常宁也有股狠劲儿,眼见龚文信走了之后顾怀审都不审,便知道自己多半凶多吉少,当下也只是恨声道:“呸!我可不像那龚文信一般废物,事已至此,既无幸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这么假惺惺?”
顾怀放下毛巾,眉头一挑:“看不出来,你要比龚文信聪明多了,没错,孤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你们,发国难财,赚黑心钱,你们要是还能活下去,孤拿什么颜面镇抚凉州?”
几个豪绅听了这话纷纷软了下去,最后的侥幸心理也没了,一想到要被抄家灭族,其中一个还被吓尿了。
常宁挺直身子,挣脱开压住自己肩膀的两个锦衣卫:“说得好听!难道王爷不知道,真正贪的狠的,是那群官吗?可王爷还是拿我们开刀了,却没有动那些官半分!只是个龚文信,王爷难道能说服自己?”
顾怀站起身子,丢下毛巾:“确实,该死的不止是你们,还有那些手不干净的官,可凉州眼下还需要先平稳下来,孤还需要他们出最后一点力,不过你们可以放心,他们会去找你们的。”
脚步渐远,他的声音也越发冷了下来:“拖下去,枭首示众,抄其家产以充作军资,头颅挂于城门施粥处,以平民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