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的一生与另外一个人相互捆绑在一起,若是前世的姜欢,兴许还会觉着:仇星剑是完全衷心于陈如意,是世间难得的忠臣。
可是这一世,姜欢听到这话却是忍不住蹙了蹙眉头,似乎对此话分外不赞同的模样,“你难道就没有想过陈如意倘若不存在,你的人生该是什么样的么?”
仇星剑被这话给问的一怔,瞧着确实是不曾想过这个问题一样。
他陷入了片刻的思忖中,似乎十分难以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没有陈如意的世界?那该是什么模样?
仇星剑竟是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似乎是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
若是陈如意不在,这世间只有他一人,他该是怎样的一种生活?
仇星剑沉默半晌,终于是低低开口道,“倘若,倘若我不成为帝王的臣子......”
剩下的话,仇星剑的声音极轻,轻地让姜欢难以听清,只能够断断续续地去辨认。
可就算姜欢听得再怎么认真,却还是只能够听到仇星剑口中那只言片语,难以听全。
“......游侠,岂不快哉......”
......
这场雨下的越来越大,哪怕城里的人加工加点地去挖通道,去搬运积水,可是还是难以抵挡住这天灾的可怖。
百姓们用尽全力想要将这场水患平息,可是哪怕他们耗费了全力,却只能够看着水患越来越严重。
绝望之感瞬间在城内弥散开,哪怕是先前再怎么有干劲的百姓们,如今亦是一个个失去了信心,垂头丧气地守着严重内涝的江南城,瞧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模样。
这种感觉令姜欢觉着分外难受,似乎随时要窒息一般。
她想要鼓励百姓们振作起来,可是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口头上的鼓励只会是更加的激起民愤,从而激化这场灾厄。
如今城门封锁,最为主要的原因还是来自于京都的皇室。
陈如意再怎么先前帮助江南城治好了水患,可如今的情况来看,水患问题一日得不到改善,皇室对京都的封锁一日不解除,那么百姓对皇室的恨意只会是更深一些。
这种恨意会不断累加,最后发泄在陈如意的身上。
此乃姜欢最不想要看见的情况。
不如在这种情况出现前,便是先将这种可能性给遏制。
“王忧,如今城内的储粮还有着多少?”姜欢静静问道。
王忧忙不迭翻了翻册子,仔细来看,“还有着约莫一个月的储粮,若是百姓们食物不足,江南县丞开仓放粮,至多只有十日的光景。”
十日的时间,怎么能够平复一场水患。
姜欢想都是不敢去想的。
只是眼下她不得不去想出个法子,来收拾这残局。
起码要将民心稳在陈如意回来之前,这般才是不费了陈如意的心思。
姜欢敲定了主意,猛地一拍手,算是定下了这心思,“王忧,你替我准备一下,我要去一趟坏掉的主要管道。”
王忧听闻此言,连忙摇了摇头,阻拦道,“五公主万万不可以,如今那处已经彻底地被水淹没了,若是五公主前去,将是会有溺水的风险。这种风险老奴万万不可让公主去冒。”
姜欢如何是不知晓这份风险的,可是如今也只有冒险一趟,方才可平复民心。
“你这不是在为我做事,你是在帮陈如意。”姜欢一字一句说的郑重,极其严肃。
兴许是这份肃穆打动了王忧,他那原本一直紧拧的眉头亦是稍稍松开了一些。
姜欢亦是趁热打火,继续劝道,“我要去看看主要管道到底是出现了什么问题,是否有着破坏者留下的痕迹,以及......”
姜欢定了定神,眼神一凛,“我要试试看修复管道。”
对于修复疏水管道,姜欢可以说是没有半分的信心与把握的。
只是这一趟,她仍旧是必须要去。
说是能够尝试修复,不过是姜欢为了说服王忧的借口罢了。
其实在姜欢的心底,她比谁都是更没底的。
只是开了这个口,姜欢亦是不会退缩了。
主要的疏水管道已经完全损坏,而这些管道所在的通道也是都已经被淹没,泥土泛出,淤泥将那通道给阻拦住,让人根本难以找到通道的入口。
若是要沉入这泥水之中视线受阻是一点,另外一点便是难以呼吸。
姜欢将一枚石头投入泥水中,却是听不到石头落地的声音。
这般看来,若是想要游进去找到入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忧担忧地望着姜欢,他尽量地将伞面倾向在姜欢头顶上,可是这仍旧是挡不住这瓢泼大雨。
姜欢和他的半边身子都是已经浇的透湿,姜欢那一头青丝黏在脸上,遮挡住她的神色,让人难以看清。
王忧哪怕离的这般近,都是看不透眼下的姜欢究竟是在想什么的。
“管道被损坏到了什么程度?”姜欢开口问道。
她眼下没办法下水,只能够靠着他人的描述来大致了解这损毁的程度,从而辨别到底该怎么去做的。
王忧被问的一怔,不过立马反应了过来,“是被人给砸破了表面,故而会出现漏水的情况。更兼雨势过大,管道被砸破的部分愈发地扩大,故而才是会造成这些管道难以进行疏水。”
姜欢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你让侍卫们告诉百姓,我有法子可以修复一两条管道,叫侍卫召集百姓们来此处。”
王忧闻言,眉间的愁色却是更深了一些。
他似乎不知到底是否该走的,那小眼神来回打量着姜欢,似乎生怕他前脚一走,后脚姜欢便是会寻个自尽的法子一样。
姜欢瞧的无奈,只得说道,“我有一种蛊虫,遇水可以凝成凝固之物。这种凝固之物可以将管道的破损之处短暂地封起来,好让它暂时恢复疏水的能力。”
姜欢说着,便是摸出一只精致的琉璃盏来。
只见琉璃盏里有着两只小虫子正在小憩,它们随着姜欢的动作而缓缓活动起来,瞧着诡谲又骇人,令人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