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物质并不发达的年代,两千枚杜卡特金币,对于任何组织、势力来说都是一笔巨款。哪怕是处于维钦托利最繁华地带的米兰自由市,一时也难以拿出这笔相当于一年税收的三分之二的赔偿金。
当然,卡尔并没有说一定要求现金支付,事实上,米兰完全可以用各种军工产品作为抵押。但就算如此,多了这么多无谓的支出,米兰今年的财政计划依旧会变得很难看。而这,可是要让他们这些议员来买单的!
所以,当听到乔万尼说,只要交出罪魁祸首朱利安诺,这笔钱便可以一笔勾销后,代表着米兰城新兴势力的议员们,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这一种方案。然而,这一要求,却得到了米兰城老牌势力的一致反对。
所谓的老牌势力,有的是代代相传的工坊主,有的是拥有郊外封地的贵族、庄园主,以及些许老牌商会的负责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经历过二三十年年前,前执政官当政的时期。当时,在那位执政官的领导下,米兰成为了维钦托利北部最为强大的势力,它的工商业蓬勃发展,影响力也不断向四方扩散,无数财富如潮水般涌入这座城市,铸造了一个属于米兰的“黄金时代”。
如今,虽说过去的辉煌被二十年前的那一把大火焚烧殆尽,但依旧有不少人缅怀着那位伟大的执政官。也正是得益于他父亲遗留下来的民间声望,朱利安诺才能够在回归米兰城后,迅速地召集起了一批忠于自己的部下。
当然,缅怀归缅怀,这并不意味着,伟人之子就不能够拿来出卖。事实上,这些老牌势力并不反对交出朱利安诺。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已经逐渐看透了朱利安诺此人凉薄的本性,已经他对米兰城并没有归属感的事实。因此,深感失望的他们并不打算继续庇护这个与父辈迥异的奸诈之人。
但是,要想逼迫他们主动交出朱利安诺的话,最起码的,卡尔开出的要求得稍微降低一些。
于是,在商讨了一阵子后,老牌势力的代表人物,维斯孔蒂家族的奥托内子爵站了出来,说道:“要想让我们交出朱利安诺可以,事实上,他现在就在我们家的庄园内,只要我一声令下,我的人就可以立刻将他擒拿下来!”
“是吗?”听到这话,乔万尼同样站起身来,打量了这名他的老对手一眼,问道:“不过,听你这语气,你还有条件?”
“这是自然!”奥托内子爵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我们无意与卡尔殿下为难,但是,他若是以为有了你们斯福尔扎的帮助,米兰就将化身为任由他宰割的羔羊,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喂喂喂,你这话什么意思?”乔万尼不满地拍了拍桌子,说道:“什么时候,我们家族就站到了米兰的对立面上了?别忘了,如果不是我劝住了那位殿下,前往巴勒莫的信使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哼,当初如果不是你放他进来,后续会有这么多事端吗?”奥托内子爵反问到。
“哈,你这倒打一耙的功夫可愈发长进啊!但你别忘了,事情的原因,是你们那边的朱利安诺图谋不轨,试图刺杀帝国公爵!”乔万尼针锋相对的回击到。
一来一回之间,这硕大的议会厅,似乎又有一种沦为斯福尔扎家族与维斯孔蒂家族争论不休的平台的趋势。为了避免这一点,议长及时喝止了争论的有些面红耳赤的两人,然后转身看向奥托内子爵,问道:“那么,奥托内大人,您的意见是?”
“听着,斯福尔扎,告诉那个小殿下。首先,提到的自由采购权和贸易最惠权得去掉其中一个!其次,派往北方的工匠名额,也要从十个缩减成五个!只要答应我这两个要求,我就立马交人!”奥托内子爵态度强硬的说到。
此言一出,顿时得到了双方议员的一致拥护,哪怕是新兴派的议员也是如此。毕竟,能够在条约中少被占去一些便宜,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有利的。
甚至,就连乔万尼,在听到奥托内子爵提出来的条件后,都有些意动。因为他报出来的价格,与卡尔的真实诉求其实出入不大。
事实上,卡尔最初提出的条件,只不过是工匠三名,加上贸易最惠权罢了。是乔万尼自作主张,帮他加上了自由采购权这个条件,而随他前去北方的工匠名额,也是他大笔一挥,从三名改成了十名。
他这么做,无非是为了让卡尔多欠他们家族一些人情,也好在未来有所回报。不过,如果实在是勉强的话,那么按照奥托内子爵给出的方案来办,其实也是不辱使命了。
不过,就在乔万尼盘算着这一切时,场上的局势,却又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只见一名衣着朴素的随从,从门外匆匆忙忙地闯了进来,然后一路压着脚步,小跑到了奥托内子爵身边,俯下身去窃窃私语了一番。接着,众人便惊讶的发现,奥托内子爵的脸色居然先是涨的通红,甚至红的有些发紫,接着却又有些变成了绿色,最后,更是彻底的灰了下去。在短短的十秒钟内,这位平日里处波不惊的老牌贵族,居然当着众人的面,上演了一番变脸绝活!
如此景象,不得不让在场的其他人好奇,这名随从,究竟和他说了些什么,才会导致他的脸色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起了这么大的变化。
然而,就算是想象力再怎么丰富的人,也都势必想象不到,刚才的那段时间内,局势到底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事实上,他们只能从奥托内子爵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中,一窥事情的真相。
“朱利安诺,那个杀千刀的小人,在三十分钟前,被人给放跑了。”大概是一分钟后,奥托内子爵深吸一口气,从猝死的边缘摇摆了回来。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他死板着脸,以极其沉重的语气,如此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