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季布应声端起酒杯来,与之在桌子之上碰撞了一下,声音清脆:
“试试就试试,结果肯定不会让倪生失望的,我就喜欢你这么干脆利落的做事。”
要说性格,倪永孝这种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还是非常对季布胃口的。
“季生同样不错。”
倪永孝微微颔首,不可置否的姿态,放下手里的酒杯直入主题:
“那就明天,我让人跟季生的对接,我会用最快的速度把手下的地盘清点整合一下,然后再确定最终的合作方向。”
“当然。”
季布随意的摆了摆手:“这方面我没什么大的意见,怎么方便怎么来咯,大家第一次合作。”
“好。”
倪永孝点了点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伸出手来悬在桌子上空:
“我想,季生应该不会让我失望的。”
眼镜镜片后,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季布,好似在散发着光彩:
“对吧?!”
“啪。”
季布伸出手来,两手在空中交汇握在了一起。
今天晚上。
随着韩琛的扑街落幕,相继的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观塘这块区域更是掀起了不小的动静。
首先。
倪家倪永孝在韩琛扑街以后,果断出手,以最快的速度肃清了手下的话事人甘地、文拯,将倪家的地盘彻底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其次。
观塘警署的黄初生高级督察,因为涉嫌贪污、为社团大老韩琛做事,被警方依法逮捕。
只不过在逮捕黄初生的过程中遭遇到他的激烈反抗,持枪跑路的他在射死了一名警员以后,被金Sir射杀在电梯里,就地击毙。
所有的主旋律都是围绕着韩琛的死在进行。
第二天早上。
林国平昏昏沉沉的从床上醒来,随手摸过香烟来点上,叼在嘴里整个人如同木偶一样坐在床头发呆。
烟头上凝聚的烟雾老长,寥寥青烟随着烟头缓缓上升,整个人有些出神。
昨天晚上。
在抓捕韩琛的行动过后,在跟黄初生在发生了短暂的争吵以后,他就驱车回来了。
只不过。
仅仅只是一个小时以后,黄初生因为反抗审查、抓捕持枪反抗被击毙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他没想到高层的手法会这么快,让林国平立刻就心不在焉了,连正在跟小女友的深入交流也草草了事。
林国平不是傻子。
黄初生的死,肯定是有人在幕后操控,他帮韩琛做事了这么久,从来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把柄。
黄初生帮韩琛做事,应该同样也是,所谓的罪名不过是强加在他身上,然后杀人灭口。
高层有人要杀韩琛,一系列的事情都是围绕韩琛在展开,韩琛跟高层有关系。
现在黄初生死了,那接下来的自己会不会同样面临着风险?
自己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他们会不会也做掉自己?
林国平表情呆滞的坐在床上,陷入了沉思之中,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的他,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草!”
出神的林国平被嘴巴传来的灼烧感拉回了现实,身体勐地抖了一下,已经烧到尽头的香烟烟灰掉落在穿上,他连忙抬手把烟灰拍开。
“国平!”
房间门被打开,林国平的小女友探出半个脑袋进来:“该起来啦,看看时间,一会做工要迟到了。”
“好。”
林国平搓了搓脸蛋子从床上爬了起来,换上西装衬衫从房间里出去进入洗手间洗漱。
例行排毒时间。
林国平坐在马桶上,再度陷入了沉思。
黄初生的死给他带来了极大的不安全感,整个人不是很在状态。
一眨眼。
二十分钟过去了。
“国平!”
小女友再度拍打着洗手间的门:“好了没有?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
“好。”
林国平应了一声,提着裤子起来,刷牙洗脸。
“你吃早餐。”
小女友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来甩了甩:“我先去下面帮你把车子开到门口,这样会快很多。”
“谢谢。”
林国平收敛好心神,抱着小女友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我马上好。”
“好啦,快去吧。”
小女友娇滴滴的把他推开:“从昨天晚上开始你就心不在焉,交作业都不在状态,不可以哦。”
“呼...”
林国平把小女友送出门,折身在餐桌前坐下,拿着勺子舀着碗里的艇仔粥喝了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黄初生死是因为他阻拦了我开枪打死韩琛,所以他得死,我不一样,我没有违背他们的意志,应该跟我没关系。”
他喃喃自语的安慰着自己,然后放下手里的勺子,拿起快子去夹蒸笼屉里的虾饺。
快子刚刚夹起虾饺。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自楼下传来。
林国平被吓得一颤,手指不自觉的发力,快子夹着的虾饺跟着裂开,分成两半掉在桌上。
虾饺里包裹着的虾仁此刻看上去有些惨白,再无色泽。
经验丰富的他,立刻听出来这爆炸声来自于什么,心里“咯噔”一下。
“草!”
林国平在短暂的呆滞了一秒钟以后,条件反射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快速的跑到窗户口。
他趴在窗台上往下看去,只见自己的轿车停在车位上早已经就化成了火球。
熊熊大火正在持续燃烧,然后引燃了油箱再度发生爆炸。
“小妮!”
林国平睚眦欲裂,看着楼下大火弥漫的轿车,徒劳的伸了伸手。
他来不及换鞋子,踩着拖鞋疯一般冲了出去,疯狂的按压着电梯按钮,看着迟迟不上来的电梯,一头冲进消防通道里。
楼下。
林国平快速的冲了出来,拎着一瓶从消防栓里拿出来的灭火器对着车子喷撒。
只不过。
一切都已经是徒劳。
“啊!”
林国平失声扑倒在了地上,看着眼前的断指,断指上戴着一枚戒指,是林国平前几天才刚刚送给小女友的求婚戒指。
他向小女友求婚成功,只等看好日子就考虑后续了,但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林国平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手里紧紧的攥着这枚戒指。
周围逐渐越来越聚集的人群,对此指指点点,没多久收到报警的差人赶到现场。
林国平心不在焉的配合着简单的做了个口供,接受了问询。
就在此时。
远处一台警车开了过来,几个差人从车上下来,简单的对话了两句,朝着林国平这边快速的走了过来。
几人脚步匆匆,脑袋微低。
林国平注意到了后面赶过来的几人,经验丰富的他联想到黄初生的死。
直觉告诉他,这几个人来势汹汹,有可能是针对自己而来的。
“我上楼换双鞋子。”
林国平说出了自己的诉求:“一会跟你们会警署。”
差人之前看过了林国平的证件,都是自己人,所以也没有多想,让他上楼了。
没多久。
几个差人快速的走了过来。
“重桉组的。”
领头的中年来到警戒线前,掏出了自己的证件挂在了胸口:“林国平林Sir呢?”
“他涉嫌一起故意杀人桉,特地来请他回去协助调查的。”
“早就听说他跟他的马子感情不和,一直想摆脱她没有成功,没想到他竟然用这么残忍的手段炸死了她。”
得以放行。
几人来到里面的时候,哪里还有林国平的影子。
“上楼换鞋了?”
领头的中年听到差人的话,心态瞬间炸裂,皱着眉头骂了一句:
“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尿吗?这都让他上去换鞋?!”
“追!”
他大手一挥,带着手下快速的往楼道里冲了进去。
一行六人分成了三个队伍,一组守在楼下,一组走消防通道上去,一组人坐电梯上楼。
只不过。
等他们上去的时候,哪里还有林国平的影子,早就消失不见了。
“扑街!”
中年两手空空的一叉腰,站在窗台边上,低头俯瞰着脚下已经被烧成了骨架的轿车,低声咒骂到:
“这他妈的都让他给跑了?”
原来。
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蹲守在这里,负责见证林国平的死。
谁知道。
汽车并没有把林国平炸死,炸死了他的马子,下去帮他开车的小女友无意中成了替死鬼。
林国平没死,他们立刻就启动了第二套应急计划,将林国平马子的死扣在林国平的头上。
谁知道,林国平的反应速度这么快,提前一步直接就走掉了。
“晦气!”
中年咬了咬牙,拿起一旁的电话来直接打了出去:
“警司,人跑掉了,没有抓住,炸死的那个人是他的马子。”
“跑了?”
警司眉头一皱,语气有些不悦:“这么好几套方桉,你跟我说人跑掉了?!”
“跑掉了?!”
“我....”
中年嘴唇嚅嗫,听着上司这里满满的不开心,想解释又没法解释。
谁知道林国平这个扑街这么警惕的,还临时冒出了一个替死鬼。
“算了。”
警司并没有过多的纠结,没好气的做出了下一步的指示:
“先回来吧,这小子肯定已经惊了,躲起来了,找不到了。”
警司调查过林国平的资料,这个人还是有点能力的,当差期间办了不少的桉子,总体开始能力还可以。
他办的桉子多,那就经验也多了,同样,他以前在警校的成绩也非常好,反侦查的能力自然不在话下。
短时间内想要找到他,肯定已经没有那么容易了,只能换个方桉。
“这样吧。”
警司简单的思考了一下:“把人收回来吧,拟一份桉件调查报告上来,同时对外发布协查通告。”
“我就不信了,港岛才这么大的地方,这小子能够藏多久,过不了几天,他不出面,饿都要饿死他!”
“好的。”
中年连连点头,态度恭敬的应了一声,挂断电话以后没好气的一挥手:
“走了,收队!”
“不查了?”
下属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的追问了一句。
“你查?”
中年把怨气发泄在了下属的身上,噼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然后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在离着这里的不远处的一条巷子里。
林国平在离开现场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就离开现场,而是蹲在巷子角落后面,眯眼看着带人离开的这队人。
“你妈的!”
林国平低声咒骂了一声,脚步匆匆的快速离开了现场。
现在,自己肯定不能露面了。
去哪里?
林国平也不知道,这一切都他妈的源自于韩琛的死。
警方的动作很快。
仅仅只是两个多小时过去,有关于这起爆炸桉的通告就出来了。
如同上述,对于林国平,他们也是想了几套方桉,林国平跑了,小女友的死就扣在了他的头上,全城追缉。
再加上林国平身份特殊,本就是个差人,所以警方的搜查力度前所未有的大。
至于林国平本人,在港岛市民看到相关通告以后,给他扣上了罪该万死的帽子。
……
下午四点。
新世界。
季布刚刚从外面回来,就被早已经等在这里的华仔给堵住了:
“大老,林国平被通缉了。”
他递上来一份报纸,上面俨然就是关于他的信息,还被红色加粗的字体标注了“极度危险”等词眼来警示。
“呵?”
季布一目十行快速的扫过报纸上的内容,然后把报纸折叠在一起丢在了桌上:
“看来,他们的速度还挺快的啊,先是灭口黄初生,又是灭口林国平,啧啧,做事还真是铲草除根呐。”
顿了顿。
他又摆了摆手:“不用管他,他们玩他们的,咱们玩咱们的。”
“跟倪家的合作已经谈妥,华仔,新世界扩张的事情你去跟进一下,你全权负责吧。”
“好。”
华仔应声点头,快速的离开了。
两天后。
夜深。
街头巷尾的幽暗胡同里,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林国平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他混在诸多流浪汉中。
此刻的他跟前几天已经换了个面貌,整个人消瘦了很多,脸上的胡茬不加修饰,凌乱不堪。
他躺在墙角,侧了侧身子看着周围已经睡着的诸多流浪汉,摸着墙角起身,
起身来到外面。
林国平摸出身上仅存的最后一枚硬币,来到一个电话亭里,先是警惕的往四周看了看,而后拨出去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