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打烊后，石头照常先回去看望爷爷。

香满楼包吃包住，他的工钱几乎可以一文不花，全攒起来，给爷爷买了一副结实的拐，平时他不在的时候爷爷也可以自己吃饭入厕，偶尔还能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早起他做饭总是多做一些，爷爷行动不便，中午加了水热热就能吃。

今天爷爷也照常嘱咐石头要看着客人脸色，别得罪客人，别给东家添麻烦，别给自己买东西……石头耐心应着。

等到石头从爷爷屋里出来，看到江岚在门口，他恭敬的过来打招呼：“东家。”

江岚没有像往常一样让他自去忙，反而笑吟吟的问他：“这两个月在酒楼感觉如何？”

石头拼命点头：“吃的好，酒楼都是新做了饭菜给我们吃，穿的也好，酒楼有统一的伙计衣服，住的也好，屋里亮堂被子暖和。”

他说的都是心里话，他曾经梦想的天堂生活也不过如此了。

看他如此诚恳感恩，确实是个品行好的孩子：“石头，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石头受宠若惊：“东家您说什么呢？！你要我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

“是这样，我每天很忙，小新才三岁多，总是自己去上课，没有可靠的人照顾他，你愿意平日里跟着照看小新吗？工钱二两，基本就是帮他拿他拿不动的东西，带他去上学，你可以跟着一起读书，读的好以后可以去参加科举，只要你能考下去，我一路供到底。”

石头眨着眼睛，一时间被这个天大的喜讯砸懵了，他一个小乞儿，如今能吃饱穿暖有余钱已经觉得自己幸福的惶恐了，如今东家告诉他，他还可以读书？他有当官的机会？？？

至于照看小新，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小院的人没有不喜欢小新的，乖巧可爱有礼貌，每次见了他都会喊他“石头哥哥”，他总是想，他怎么担得起他一声哥哥呢？他们明明是云泥之分。

江岚看他不回答，拍拍他依然瘦削的肩膀，大概是之前做乞丐经常挨饿坏了胃，石头现在吃穿不愁，却还是吃不胖。

“怎么？你不愿意吗？”

石头下意识摇头，又点头，慌乱的解释：“东家，我的意思是我愿意……我怕我照顾不好小东家，我笨手笨脚的。”

“其实不用照顾什么，小新会自己吃饭穿衣服，这些你不要代劳，你只要帮他做他够不着的事，例如打水，背书娄这些。”

石头沉默一会儿，认真的看着江岚：“我愿意，我也会认真读书，东家，我这一辈子都是小东家的人，不管我以后有什么出息，小东家永远是我的主子。”

江岚眸子含着心疼，看着这个才九岁却早熟的孩子：“以后别说什么主子下人的，你若是下人，可是参加不了科举的。”

石头用力点点头。

第二天小新还没起床，石头就在门口侯着了，江岚看到他有些意外，他却咧开嘴：“东家我给你打水洗脸。”

江岚哭笑不得：“我不需要你伺候，我昨天没说清楚，以后你辰时前一刻钟过来就行，小新辰时去读书。晚上你和小新在这里写作业，多留一会儿，一般酒店打烊我就回家了。

石头记在心里应了。

从此小新身边就多了一个石头。

已经提前给隋先生说过石头的事，隋先生表示，既然石头也读书，这个名字就不合适了，问石头的意见，石头坚定的要跟小新姓，请老师赐名。

隋先生今日正在给小新备课，学完杂论要讲论语，刚好温习到“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

石头本身早熟心思重，隋先生不想给他取名忠让他以后听到名字有心理负担，便给他取名江信。

只是大家平日里还是叫石头。

每天早上离辰时还有两刻石头就过来正院，先去烧上水，烧滚后先倒出来两杯放凉，等到江岚和小新醒后刚好可以喝，再打来凉水和热水兑成温水给小新洗漱。

洗漱的时候江岚一般做好简单的早餐，他在旁边站着看小新吃早餐，在江岚的强硬要求下，石头才肯坐下等着，但他不肯上桌吃饭，他早早就弄好了他和爷爷的早饭，已经吃过了。

目送两个孩子去西厢院上课后，江岚照常看一眼辣椒苗，不错，长势良好。

外面的霜开冻后把他搬出去晒太阳，出门之前把他搬回来。

此时已是腊月二十，很快就要小年了。

江岚到香满楼的时候，郑垣已经坐在天字间喝了一盏茶了。

看到他没拿那柄不离手的折扇，有些好笑：“之前辛苦你两个月，接下来一个月我在这儿看着就行了。”

郑垣桃花眼带了一丝调笑和说不清的情愫：“就是你在这儿我才更要来。”

江岚：“？？？”

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吧，往日听到诸如此类的话只以为他在玩笑，只是昨天陈希说了那番话，江岚否决之后，心里也检讨了是不是她平时不注意，给别人一种她和郑垣有暧昧的感觉。

看江岚不似往常无知无觉，郑垣决定加一把火，声音中有着朦胧的蛊惑。

“这两个月你在外面，有没有觉得生活缺少什么？”

已经很明显的暗示了，江岚面无表情：“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郑垣笑而不语，只是好看的眸子盯着她。

江岚俏脸微冷：“不要乱说话。”转身去了后厨。

得到这个反应，郑垣不太意外，他只是想慢慢表明自己的感情，不能再以朋友的身份接触了。

江岚去了后厨，检查了食材和厨具是否干净，查完后去院子里发呆：她并不讨厌郑垣，郑垣有时候还挺可爱，她之前觉得自己带着小新，怕是不会有古代的男人会看上她。

爱情对她而言，并不是必需品。她觉得自己多赚点银子，等钱赚的花不完了就停手，把小新养大，让小新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后，她养一些家丁，以后出门游山玩水，体验不同的风土人情，也是一种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