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看热闹的几个大派的人,也都被这要求惊住了。
玄剑派的人忍不住说:“仙侠如此,未免太不把狎岭派放在眼里。这般羞辱,狎岭派掌门岂能善罢甘休?”
香缭绕其实也是吃惊的,她虽然早知道弦乐不好打发,但没想到风轻言不开口则以,开了口,更狠,更狂!但她却故作淡定的说:“凭御剑仙的本事,我若是狎岭派,宁可丢这个人,也不会再来找他自讨没趣。”
另一个派的人也赞同说:“这也是,御剑仙这等修为的高手,狎岭派哪里有?真来找麻烦,也得想想吃不吃得起他的飞剑。只是,主兵器竟然也能当飞剑么?”
奉剑派仙山上的都是些内修弟子,修为也都不高,高的,也会被派里调去别处了,见识也都有限,这么问,自然是不敢肯定。
玄剑派的那人其实也不确定,就只好说:“我也没有听说过。”
香缭绕就故作高深的接话说:“这就更厉害了啊!”
但其实,她也没听说过拿佩剑当飞剑的。特殊仙兵、如弦乐的飞球那样的,虽然稀奇,但她也听说过,可陈今明明是随便一把剑都能使成飞剑,那就真是独此一号了。
弦乐其实本来没想着风轻言会要求狎岭派的人留下仙气珠的,只是不想便宜他们,想着随便让她提个什么要求,能让狎岭派的人不爽就行了。
风轻言的要求如此离谱……可是,弦乐好开心,好想抱着她狠狠亲几口!
“赶紧赶紧!我没兴趣再看你们的脸,按修为高低上前,一排排的留下仙气珠,然后滚蛋!”弦乐故作不耐烦的催促,并不怕这些人还敢反抗。
拿着武器时都没反抗,现在武器都没了,反而敢拼命了不成?
光复城城护长胸膛里,憋屈的火焰在燃烧,他一次次的压下去,可那火焰又一次次的蹿起来,每一次都仿佛要烧到脑袋里似得。
可是,他终于还是压着燃烧的火焰,默然不语的留下了一颗仙气珠,丢在前面的空地上。
一颗仙气珠,两成仙气修为,废他百日修炼之功!
今天他这趟,把门派的脸丢了,把两百号人的佩剑扔了,现在还把大家伙的仙气修为也舍进去了。倘若可以再选一次,他宁可什么也不管的率众撤退,他反正有人在后面垫背,就算死伤些人,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糟!
可是,他回不到选择的最开始了,事到如今,他再翻脸,前面的都白搭了。
光复城护长都如此,其他人还有什么话说?
先是五湖四海修为的人上前,默默把仙气修为凝结的仙气珠在地上摆了一排。
果然,这些人里没有更高修为的了,而更低的六尘不染修为根本制造不了仙气珠,也就只是事不关己的看别的同门倒霉,至于说门派荣誉感什么的,他们从最开始就失去了。
“告辞!”光复城护长连多一秒都不愿意呆,生硬的吐出这两个字,掉头就走,带着两百号人下山去了,走了一段,才想起还有些受伤不能自己走的人,又吩咐了一些人折返回来抬人。
看热闹的人觉得无趣,这样的结果实在不够过瘾,这时也没什么好看了,人也都散了去,走最慢的是跟奉剑复有直接仇怨的,故意拖长了声音叫嚷说:“恭喜奉剑复啊!娶老婆送高手,这软饭吃的可真爽,羡慕死人咯!”
风轻言早就不爽这些一边看戏还管不住嘴的,看见那人摇着把风水扇子,优哉游哉的在前面走,她轻声冷哼,拉动一根弦,脱手——一道蓝色的光束从弦上飞了出去,射到那人后脑勺的时候,蓝光突然炸开,伴随着的是一声尖锐的刺耳声音。
那人如喝醉了那般,捂着耳朵,脚步跄踉的走了几步,还是摔倒在地上,身上干净的仙袍沾了大片大片的泥尘,嘴里突然呕了口血,吓的前面那些看热闹的人回头,都以为他要死了。
弦乐给了风轻言一记赞许的目光,又手势比划,示意问她下手轻重如何。
风轻言笑着摇摇头,意思没大碍,弦乐也就放心了。她不在乎那人的死活,但她是仙派宗族出身,下意识的顾虑着万一发生争执,她们是否会处于道理上的不利那方。
人嘴贱,风轻言动了手,道理上不利,但下手有分寸,人只是小伤的话,那又完全可以据理力争,因为在道德情感上是有据可依的。
不过嘛,那人在地上呕了几口血,就被同门扶着走了,显然都没看见风轻言背后袭击的蓝光,又觉得那人嘴巴是太讨打了些,于是明明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却没有发难。
屋顶上,玄剑派的人心情有点复杂,本以为今天能显示大派的威风,劝退狎岭派,收一波奉剑派感恩涕零的好处,结果仙侠搀和进来,把狎岭派收拾的那么惨,完全没玄剑派什么事。
他看香缭绕悠然自得,面带笑意,想起仙侠帮过上剑村,不由笑说:“红香派突然插足奉剑派境内,莫非得了上、山两剑村还不满足,准备靠着仙侠帮忙再夺些地方?”
“哪里话!红香派是为门下弟子上剑志才插足剑村的事情,奉剑派境内的事情,一贯是玄剑派说了算,我们又岂会有非份之想?”香缭绕一副无害口气,却又看看周围,别派在房顶上的人都走了,就压低声音说:“但我个人很奇怪,奉剑派如此遵从玄剑派,何必还让那么多仙城、村庄被许多小派占据?”
“奉剑派周围接壤的仙派众多,玄剑派离这里又隔了别的仙派,形势复杂,这般情况由来已久。”玄剑派以为香缭绕不明就里,却听她又说:“大动干戈那确实不妥,但若是有别人愿意大动干戈,奉剑派自己又有道理,赶走众多小仙派,让那些城村的税收更多变成玄剑派的话,负责这里事情的你,必然是大功一件!”
玄剑派那人叫王文仙,是城护长家族出身,玄剑派的副掌门玄剑圣是其宗族的长辈,也是如今玄剑派里的望族。他自己又有四荒八极的修为,入派已有十五年,资历不浅,曾经也有多年镇守别处的功劳,才会得了这么好的差事。
王文仙眉头一挑,终于知道香缭绕是有备而来!但他寻思着,若事情真能那么发展,红香派和奉剑派挤走别的仙派,只要玄剑派能因此分到相当合理的利益,就等于是什么都不做,就一起把众多小派的肥肉切了大块变成玄剑派的了。
玄剑派自己不能直接这么做,说到底这些仙派都是遵从玄剑派为首的,但红香派这么做,又有奉剑派作为道理,他就可以靠公正姿态坐享其成,别的仙派怎么也怪不着玄剑派头上。
如此这般,的确对玄剑派好,更是他个人贡献里的光辉一笔,他实在没有什么道理拒绝,嘴里则轻笑着说:“说笑了,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这可未必。”香缭绕看着那人,别有深意的笑着说:“只要玄剑派感兴趣,我们大可约个时间细细聊聊。”
“我清闲的很,随时都有时间。”王文仙抱拳作礼,会心一笑,径自去了。
香缭绕早就盘算妥当,这王文仙成正式弟子时修为是七窍玲珑,三年才成功突破到六尘不染,五年才突破到五湖四海,一年前才突破到四荒八极,然后被调派来这里。运气说起来也不算太好,但又不是甘心混日子的人,修炼仍然还勤奋,职责内的事情也都尽心。
她的计划,成就她自己,也同样能成就王文仙,他根本不可能拒绝。
奉剑派的人情没卖成,不算尽善尽美,但这并不影响奉剑派需要红香派,需要她的事实。
香缭绕悠悠然摇着扇子,信步走去殿门口,居山派的人都出来了,在搬门外狎岭派留下的仙兵,弦乐把那些仙气珠一股脑的装起来,然后背着。
香缭绕暗觉奇怪,仙气珠不是弦乐吸收就该是风轻言吸收,这东西又不能存放多久,偏偏却装起来了,那不是意味着准备给别人使用?
是谁呢?
殿门前一片血染红的地方,居山派本派的人没有收拾尸体残骸的经验,王长老带着一干流浪仙派出身的人负责收拾。
风轻言立于陈今左边,看着人搬剑,见到香缭绕过来,她目光淡淡的掠过,忍着没给她臭脸色就算不错。
香缭绕却不在意的走过去,主动跟她和弦乐抱拳作礼,打了招呼,就对陈今说:“奉剑派积弱已久,但有御剑仙相助,未来可期。我看奉剑派如此,也想出一分力,冥思苦想,还真琢磨出可行之策……”
“别冥思苦想了。”陈今懒得听她啰嗦,他觉得香缭绕这样的人就不用假客气,否则她还会当别人的客气是弱点利用,就得直接戳破她的心思了,她才会不得不相对坦诚的合作。“红香派需要借帮助奉剑派之名扩展领地,奉剑派需要红香派的声威和战斗力帮助收复对领地内城村的主权,玄剑派愿意坐享其成。既然利益一致,合作就是必然。”
香缭绕不禁笑了,脸上甜美的酒窝像能把人的目光吸进去,眸子里流露出的笑意也让人觉得是甜的。“御剑仙快人快语!有这般见识,若能助我一臂之力,真是让我香缭绕做什么都愿意呢。”
“那很简单!等你变成如奉剑复、小泉、居山白那般值得让义助的人时,我一定会帮你。”陈今的回答很不客气,分明是说今世没机会了。
“若是这么容易,我明天就能改!怕只怕御剑仙对我成见太深,纵然我变成他们那样,你也还是不信。”香缭绕看风轻言一副懒得听下去的表情,便改而说:“说正题,既然御剑仙有心相助奉剑派,料想已有切入口,不知道准备从何入手?”
陈今倒也没准备藏掖想法,三方利益一致,自然是要交换意见,看谁的切入点更好,他刚要说,香缭绕却又突然示意他稍等,然后站在他背后,跟他背对背姿态,说:“不如我们把想法一起写在地上,看是否相同?”
弦乐一旁听的冷笑,自然知道香缭绕本就想攻略陈今,奈何她的真面目大家了解的太清楚,陈今很不喜欢她,任她如何努力,也是白费,弦乐也就不干涉的随便她发挥,看她徒劳无功的失败,也是种乐趣。
陈今觉得这提议有点意思,就拿着佩剑,把想法真的写在了地上。
香缭绕却没有,她是写在地上的一颗,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