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剑派的惨状让风轻言觉得不可思议,她也是小仙派出身,可也没小到这等田地啊!“奉剑派好歹是有历史的,别的不说,就仙山的灵气也该足够养得起千余内修弟子,领地内的城市、村庄容纳的通常都有仙山的三、五倍,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呢?”
弦乐是理解的,但她可不好说什么,虽说现在天乐派跟她没关系,可过去欺负奉剑派的时候,跟她弦氏一族肯定有密切关系。
奉剑派的少掌门愤然拍案,怒斥那长老说:“还不都是他们!不知振兴门派!凡事张嘴就是实力不济,只能隐忍!今日奉剑派就是长期隐忍的结果!”
“咳。”风轻言想听重点,只好轻咳一声提醒,少掌门只好闭嘴,等着那长老,催促他继续说。
那长老抱拳作礼道:“仙侠有所不知,奉剑派的所谓领地,早被众派瓜分占据。即使是奉剑仙城里,绝大多数的巡护也都是各派的人,仙山上也都是众派以交流的名义派过来的内修弟子。近年来,本派自己都没有空间招收弟子了,到仙城的十二岁少男少女,全都被各派拉了过去,今年本派就招到两个弟子,还不知道是否能待到十六岁。”
惨、简直惨透了……
风轻言只想用一句凄凄惨惨兮兮来形容奉剑派了!
这是什么?完全是变成周围仙派的附属派了,连仙山的灵气都被占走,明明是奉剑派仙山上的灵气,却在替周围门派提升弟子的修为,此消彼长之下,没灭亡就全靠玄剑派当靠山了。
“还不都是你们不知反抗!”少掌门说起来又激愤,那几个长老大约习惯了,也不跟他争吵,只是冲陈今他们说:“最初掌门相信投靠了玄剑派就万事无忧,那时候本派遭遇围攻,实际领地已经被占据了许多。结果玄剑派只是让本派保住了名字,最先派内修弟子到本派仙山的,就是玄剑派!玄剑派的人在仙山,本派能如何作为?遇到跟别派的争执,都得禀告玄剑派决断。慢慢就变成现在这样,有灵气的城、村、连带仙山都被众派占据。”
另一个长老接上话,语气麻木的说:“玄剑派为表示公正,要求占据城村的各派定期给本派交税,看起来本派钱是不少,但实际上大部分还不是贡献了给玄剑派?再说,仙银又买不到灵气,仙派没有了立足根基,弟子越来越少,最终只能沦落至此。这些情况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现在我们纵使有心,又能做得了什么?现在反抗,除了自取灭亡还能有什么结果?玄剑派还乐得我们乱来,顺势让奉剑派消失,如此他还能多拿更多收入。掌门也早就绝望,只管当个逍遥掌门人。”
又一个长老感叹说:“少掌门有心是好的,但现实就这样,本派没可能重振声威,也没有丝毫力量能帮助少掌门夫人。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拿钱邀请外修仙人,但只靠钱,没有长期灵气修为的好处,也请不到修为高的人物,恐怕山长水远的赶过去,也讨不到好。再说,掌门夫人哪里若被不可靠的外修者知道了,只怕赶走了狼,将来又会招一群饿虎。”
风轻言听到这里,不由觉得这长老到底还是向着他们少掌门的,果然,就听见陪在少掌门身边的女人立即接话说:“谁说请不到高人呢?仙侠这样的人物,正派,可信,修为深不可测,不图名利……”
弦乐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了说:“别在那戴高帽,我们是看心情,但也没说过不图名利。”
“如果事情真像少掌门所说,这件事情我很感兴趣。”陈今对爱情嘛,无体会,但他非常认同少掌门全力以赴帮助未婚妻的做法,对比上剑志的作风,简直是鲜明的反衬,但他也得考虑能否帮得上。“有两个问题,第一:距离多远;第二:反客为主的那批仙道中人的情况?”
奉剑派的少掌门连忙说了,弦乐和风轻言听了,觉得那些人的整体修为比较低的话,事情还有可为。
“三位放心,此事办成,不论是我未婚妻在的居山派,还是我们奉剑派仙山,只要三位不嫌弃,任何时候进出随意!除此之外舟车劳顿,报酬尽管开口便是。”奉剑派少掌门口气很大,但从刚才了解的情况,奉剑派虽然处境可怜,仙山都被占了,但有仙银收,经济方面倒是宽裕。
弦乐立马来了热情,奉剑派仙山就不说了,里面人复杂,他们长期逗留说不定就会被玄剑派和天乐派的人认出。
这少掌门未婚妻的仙派,说是在偏远之地,周围平时根本没有人,听起来像世外桃源那般,如果能让他们呆着好好修炼,那可比仙银有吸引多了!
最近的体会已经让他们深刻认识到,外修者想把仙气积攒满,简直太难了!
不过,这不意味着弦乐不准备要钱,她怕陈今太客气,怕风轻言要价太低,于是直接说:“仙银好说,五十万两就好了。”
“啊?”几个长老吓的直接叫了出声,隔着屏风的附近桌上,有人恰好在喝茶,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
刚才还豪情万丈的少掌门大张着嘴巴,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然后又觉得,如御剑仙这般的高人,要这样的价格也不该奇怪,于是就问长老说:“还不给银子?”
管钱的长老一脸绝望的说:“少掌门!本派哪里有那么多仙银!”
弦乐不以为然的说:“仙金也行。”
“……仙金就更没有了,那都要交给玄剑派的!”那长老恐怕他们不信,忙不迭的从怀里取了账本出来,边翻边解释说明入账多少,开支几何。
奉剑派每个月收各大仙派,城、村的税有二十万,十万交给玄剑派,五万用于仙山、仙城中玄剑派仙人的开支,剩下的五万奉剑派支配。而他们的掌门一个人就用掉两三万两,因为养了许多女人。眼前这个少掌门月支出几千,大多是打坏东西、打伤各派的人的赔偿。
“上个月结余八十两,勉强没有赤字。”那长老一脸无奈,那意思明摆着,别说五十万两仙银,五万两都没有,五千两都得从下月开支里克扣掉少掌门的那份才挤得出来。
弦乐难以置信,翻掌门查看,发现铸造殿每月用不少材料,药殿也耗费的多,就问:“你们才十几个人在仙山,每个月能用掉这么多?你不是做假账吧?”
“仙人有所不知,铸剑殿每天大多数时间被玄剑派占着,我们要用还得提前一星期请求,可他们需要的材料,药品,却让我们供应!以前用的更多,后来找他们商量,说定了每月固定的材料份额。”那长老十分委屈,叹气说:“要不是掌门以前对我有恩,就算薪金给的高我也不会当这个长老,天天受气,看外派脸色,听少掌门指责训斥,劝掌门人控制开支,处处不讨好!”
少掌门脸色难看,没想到派里财务这么难看,原先长老说过,他也只是听了就算,让他看账本也就觉得头晕,看不懂也懒得看,反正他用钱时有就行了,今天才知道情况这么惨。
月收二十万,他们自己支配的只有五万,就这部分,还得被玄剑派驻仙山的弟子吸血,他父亲又花了那么多。
“没事!仙侠是何等高人,肯帮忙已经是天大的恩德,派里没现钱不要紧,我拿派里的剑卖了,无论如何给凑出来!”
弦乐听的喜欢,觉得这少掌门还算大气。风轻言觉得这么要价逼人好像过分了,又不好让弦乐难堪,正考虑着是不是借故喊她外面商量,就听见奉剑派管铸剑殿的长老泼冷水说:“少掌门,本派藏剑阁里已经没有值钱的剑了,这些年陆陆续续被玄剑派要走了。最后十几把,掌门人一怒之下全卖了,说是与其白送给玄剑派的人,不如卖钱花了。剑阁里尘埃覆盖,许久都没人去打扫了。”
少掌门彻底无语了,窘迫的模样,分明是为刚才的豪气不能兑现而羞愧。
弦乐没言语了,冲风轻言和陈今摊手,意思是她随便了。
风轻言看陈今模样就知道他并不很在意这件事情的酬劳,就说:“如果奉剑派确实这么困难,就准备点路费好了,其它的,将来有了再说。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先出发过去。”
陈今还惦记着百刃马的事情,就问:“附近哪里能买百刃马?”
少掌门立马又精神了起来,连忙说:“买什么?本派养了不少,虽然平时都是别派的仙人使用,但都是本派所有,三位既然需要,我这就回去挑选三匹最好的相赠!”
大约是觉得总算能表达歉意,他说完,立马招呼身边的女子一起,急急忙的就下了客栈走了。
弦乐这才露出微笑,五十万两成泡影,三匹不错的百刃马,也省了她们几千两,总比就能要点路费要好。
少掌门说挑好的,果然是好的。
三匹清一色的雪白,都是刚成年的马,精力充沛。奉剑派的长老说,这百刃马买回来时两千仙银一匹,是很好的坐骑。
临出发时,本来少掌门想一起去,他身边的女子说她带路,提醒说还得继续雇佣更多外修者赶过去帮忙。
少掌门想到他若走了,没办法指望几个长老替他办这件事情,就给了信物,让那女子给陈今他们带路。
一行四骑,绝尘而去。
百刃马奔走的确实快,曾经让他们觉得漫长的道路,现在都变成飞快的从两旁闪过。
即使上了山林地方,百刃马靠着指甲抓地,仍然能够行走的快,又时常纵跃,比起靠双腿赶路,简直是两种体验。
但即使如此,赶路到夜深的时候,仍然没到目的地。
带路的女子叫奉剑意风,原来是派里的副掌门,也是掌门宗族,是少掌门的堂姐,十二岁的时候在别的仙派修炼,从小立志守护奉剑派,修炼到十八岁,得到传授别派的厉害法术后,回了奉剑派,至今已经有三年。
三年时间,奉剑意风最初的热情已经被现实磨灭,却仍然甘心就这么守着奉剑派不走。对于少掌门,她一直用心呵护,不在乎他冲动,就怕他满腔热情熄灭。如果奉剑派未来的掌门也没有了斗志,那才是真正的绝望。
“三位早点休息吧,百刃马也都累了,等天亮我们再赶路,中午的时候就能到了。”奉剑意风看得出来也很疲倦,大家伙也就围着火堆睡了。只是弦乐没在山里露宿过,冻醒了好几次,后来跟风轻言,还有奉剑意风,三女挤成一团取暖。
陈今也觉得冷,才意识到几年没遭过这罪,竟然就不适应了。
“幸亏今天就能到,要不然,晚上怎么也得找个山洞。”弦乐半夜第三次冻醒的时候,天色仍然黑沉,体会了一次,就不愿意有下一次了。过去她还听故事里浪迹天涯特浪漫,现在她才知道,纯属受罪!
“我去找点引火的松针。”陈今看她们都难受的很,只有他相对好些,何况弦乐她们也没经验。
陈今在树林里走了没一会,突然看见前面有条人影,刚看见,那人就吓的掉头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