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今这才知道，原来天玄白雪回来后，就召集去了凉亭的众大仙表明了想法，说她觉得此番严重辜负了大家的期待，她对自己也很失望，甚至于怀疑她自己是否有资格继续当仙王。

原本她想把位置传给秀色，但秀色坚决不从，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即刻起独自出去，事务悉数交给秀色和扇不言负责。

为了避免众人疑虑，她明确表示，反省之期不会少于三五年。

末了，又喊了旁的负责关键事务的人来，一一明确交待，但只说她是要出去修炼心境，隐没了白衣的事情不提。

陈今带着白衣来的时候，白雪刚离开不久。

灵美人可劲的呼喊，险些直接说是带着白衣回来了，幸亏及时回过神改了口。

但即使如此，秀色还是忍不住责备她说：“灵美人！你怎么可以喊的大家都知道掌门来了？岂非暴露了掌门行踪！”

“……陈今，我、我太高兴，忘了……”灵美人自责的看看陈今，见他笑着说没事，又放心下来，跑到殿门外，翘首以盼，等了会，果然看见天玄白雪回来了。“雪姐——这、这！”

天玄白雪红着眼睛，冲进大殿，看见白衣大仙脸上，眼睛里透出来的哀求和恐惧，仇恨之火瞬间熊熊燃烧了起来。

“雪仙王！过去的事情都是我不对，但我实在太难了、在东岳派攀爬的太难了！这些雪仙王都知道，求雪仙王宽宏大量，给我一条生路，即便从此在雪仙王身边侍候听命赎罪，我也心甘情愿！如有违约，天打雷劈，天下仙道共弃之，天下仙侠会共诛之！”此时此刻，白衣想活命，只有求白雪了。他也知道，大仙投降历来都没有什么说服力，正常情况没人会傻的相信。

所以他扯上毒誓，开始说雷劈，又怕雷劈劈不死大仙没说服力，改而加上天下仙侠会共诛之，这可是如今最毒的誓言了。人人得而诛之，也比不过仙侠会共诛之。仙侠会遍布天下，本就犹如人人一般，又真的能够做到共同诛杀一人这样的事情，那比得而诛之可怕多了。

现如今，天下最有诚意的誓言，都是用天下仙侠会共诛之。

倘若这都不足以让人采信，那就真没办法了。

白衣大仙不敢刺激白雪，就只能隐晦的提过去，而不敢说之前在一起时如何如何快乐的事情。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想到——天玄白雪二话不说，拔剑就直接捅进他身体，然后还发劲，直接把他的心脏给挖了出来！

末了，看白衣大仙还想要说话，直接给塞进他嘴里，恨恨然瞪着他道：“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这种时候，还以为能骗谁？别说你这种人的誓言一文不值！如你这般肮脏下作之徒，也配玷污天玄派的地方？也配在这雪仙王大殿里头？”

“我呸！”灵美人恨恨然，十分解恨，见白衣大仙睁着眼睛死透了，又不甘心的说：“让这人渣死的这么痛快，便宜他了！”

“折磨这种肮脏的东西，都是浪费咱们的宝贵时间和精力！”天玄白雪说罢，又很感动的冲陈今抱拳最道：“掌门说是有急事要走，原来是一个人去追他……雪何德何能，值得让掌门如此轻身涉险？此人如此下作，又如何配让掌门亲自去拿他？”

“原本我的确是追他而去，但拿他回来的人，却是十速剑仙和疾风剑仙。他们先我一步，我是什么都没有做。两位仙王以二敌五，杀东岳派四位大仙，又生擒活捉了白衣大仙回来，雪仙王要谢，该是谢他们。”陈今看在场的都是知道凉亭里变故的，自然也可以说实情。

“两位仙王如此情义，我不敢不谢！但掌门人也去了，雪不能不受宠若惊。”天玄白雪这时也有些奇怪，为什么那两位仙王会在，疑心、却又觉得不可能是身边谁出了问题。最后又锁定了灵美人，怀疑她最近一直住这里，其实开始就是为弦乐当眼线，如此就能解释这些问题。

天玄白雪此刻自然不会问，又觉得问也没有必要，白衣的确是个骗子，她又准备独自出去体验外修者生活，好好反省自己，又何必还追究这个问题？

只是，她不问，灵美人却在她和陈今离开大殿后，追了上来，主动坦白了。

“……雪姐，情况就是这样，当时我跟秀色说过了的。我们也是担心你，但又劝不动，就想着副掌门知道了说不定有办法，至少能调查清楚那个白衣到底可不可靠。但这事到底是瞒着你，可我也是关心，你不要误会我是别的目的了！”

“我知道了，你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吗？我知道你绝不会做卖友求荣的事情。”白雪这般的话，让灵美人终于宽心，高高兴兴的又回去了。看着她的背影，天玄白雪忍不住摇头说：“灵美人这么多年都没变，一张嘴巴靠不住，这个好朋友也不忍心对不住，那个好朋友也不忍心对不住。别人是卖友求荣，她是不用给好处就能拿友情问的出来秘密！想来是副掌门使霹雳仙子找她，就是拿捏住了灵美人的这性格弱点。”

“事情我已经知道，副掌门当时考虑，白衣不会下杀手，必拿活口。”陈今知道雪姐是对凉亭里的情况心中不满，这番话，分明是想说弦乐暗中如此做法透出来的深一层忧虑——那就是已经不那么把掌门的意愿放在心里了。

“但愿如此。”天玄白雪不想多说，却又忍不住说：“我其实只要知道，不是你的意思就够了。”

“不是。”陈今答复的明确，末了又说起如何意外得到的消息，天玄白雪本也不相信是他授意弦乐的，若是，当时他也没必要那么早站出来设法吓退了东岳派的人救下她。

“我虽然现在无心仙王的职责了，可还是忍不住提醒你，你给副掌门的权限太大了，说她就是掌门也不为过。请你细思量。”天玄白雪本来就这么想，只是过去不会说出来，此刻心里不痛快，就直接说了。弦乐无论如何是在凉亭那有心要她命，灵美人如果没有坦白，她本来还不确定当时弦乐是否亲自率众来了。

“我明白你的担心。”陈今本意也是隐去此节不说的，结果，灵美人一番坦白，事情也就瞒不住了，他那番话，也掩盖不了。

只是，他跟弦乐之间的问题，并不是旁人容易理解的那样，他对于天玄派掌门位置的想法和看法，更不是旁人猜测的那样。天玄派里，真正相信并且理解这一点的，除了弦乐和风轻言，或许就只有夏语冰了。

天玄白雪也就不再说多了，看着仙派阵门外，大路上人来人往，百刃马奔走时带起一溜尘土，行走的人却都习惯了那般，大多数只是微微眯着眼睛，少数掩着口鼻。

飞尘扬了过来，天玄白雪苦笑道：“路该修成石道了，秀色却总说投入太大，没有实际意义的产出，该推到以后财政宽裕些的时候再做。”

“言之有理。”陈今早就知道秀色处事安排的妥当，石道修出来是好看又大气，只是纯投入却没有回报，还会增加道路维护的支出费用，雪仙王的领带停止扩张停下来还没有多久，用钱的地方很多，这种表面工程理当排后面。

“可是吸着这些飞尘，我突然动摇了，我真的还能适应外修者的生活么？最后，我到底会在里面找到什么答案？我很怕那个人渣说的是对的，可是，我又更不想因为害怕就欺骗自己。”白雪看着人来人往，置身于飞尘之中，突然体会到一个事实——她记忆中的外修者生活经历，想的总是开心快乐的那些，等若是浪漫化了。

但这些飞尘却让她立即想起来，更多的奔波辛苦。尤其是现在，她得压着不暴露二分明月修为，御气浮空术不能用，却靠双脚行走；随时保持的护体灵体本可避尘，她却要吸着灰尘的难受。

这些现实，一点都不浪漫，更不美好。

陈今微笑着说：“往前或者是折返，都是一种选择。我认为都是路，至于通往何方，本不是我们可以预测。雪姐如何选择，都该轻松些，不必对自己勉强太多。”

天玄白雪听了，想了想，然后挥了挥手，在陈今身边的缘故，直接使了仙颜术，变了面纱下的模样，然后走上了大路，融入了人群之中。

她想变回平常的容貌，那就得再次见到陈今。

所以，这就是她的选择，她想贯彻下去。

至少，不能没有尝试就改变主意。

陈今看着雪姐的身影融入大路上的人群，一个商客突然冲她招手，显是本来护队的人手就不够，这时看中了她。

商队里，本来有三个外修者，看起来认识，见雪姐跳上车，就各自介绍起了自己。

车，这时去的更远了，人群完全阻挡住了视线，再看不到了。

‘雪姐，愿你归来之日，心中再无迷雾。’陈今折往大路另一个方向。

路上，他就听到有说书人在谈论风轻言替音明月守山，一个人拿下幽冥派斩风大仙，生擒一群大仙的事迹。

他既替风轻言高兴，又暗暗庆幸不已。倘若早知道会有此变，他当时哪里会那么快走？

幸亏是没事，如果风轻言不幸落入幽冥派之手……

陈今很想去北地寻风轻言，但是，又知道她要给音明月造仙山的阵法工作，暂时不宜相见。此刻他也根本不知道，音明月会把仙山选在什么地方，就是想去悄悄见上一见，也无处寻人。

陈今知道相见之期，也就不着急回去仙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也就继续沿途随心情决定赶路的快慢。

经过位置关键的仙派时候，就以别的身份，查看密件。

这天，他看见了一份密件里，用的是弦乐的紧急光纹。

寻常事情，弦乐不会在不知道他所在的情况下，用这种方式广撒网的留信息。

陈今取了密件一看，不由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