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当然不是省油的主。
天玄派立派后,天女管辖的事务范围内,只要可以寻求助力的大小事情,一定会找陈今。
基本上都是些天玄派不需要损失什么,但稍微暗中助力,就可以让天女的事情更顺利,更容易。
弦乐当然也不会跟天女客气,更不会让她白占便宜。
于是,帮天女多少,她就得让天女也出力帮天玄派多少。
表面上看起来,两边互相助力,和睦的很,但实际上,是弦乐和天女算计的清楚明白,有来有往。
自从当年陈今把话暗示的明白了,天女也很识趣的没再使手段,仙婚的关系也就一直没变。那时天玄之间需要天女在仙山周旋,天女需要天玄之间的实力构成她影响力的基础。
事实上,陈今跟天女从那次分别之后,除了天玄之间这里有大事的情况,天女以他仙妻身份参与之外,就再没有私下的见面。
风轻言说此事跟天女有关,她又份外凝重,陈今也就意识到事情非比寻常。
“天女对我说,天剑派掌门要对付她。因为她其实在两年前已经突破到一代宗师境界了,因为怕被天剑派掌门所忌惮,一直隐而不说。但最近,她觉得从一些迹象上看,掌门对她起疑。如果知道了她隐瞒修为,更会认为她意图不轨,一定不会放过她。”风轻言说的详细,但这番话,谁都知道必有水份。
“那她想如何?”陈今推敲着这番话,十之八九是为了增加说服力。
如果天剑派掌门真对天女起疑了的话,怕是不会给她再做什么的机会。当然,也不会是要杀了她,只不过会把天女的权力牢牢控制在一定程度,不让她有图谋取代的机会。
宗族需要权力继承者,但在宗主还健在的时候,继承者若突破到了一代宗师境界,又是一手遮天心境的话,必然会图谋取代掌门。这时候,继承者势必要被打压,但是,肯定不会下杀手。
“天女希望我当桥梁,一方面牵线,让她私下跟我母亲见面;另一方面天玄派跟天剑派与第三方交界的地方,她跟我们一起结盟扩张,得到的领地平分,她借此机会巩固真正能掌握的领地。同时离开仙山权力中心,犹如自行放逐,即使将来天剑派掌门知道她隐瞒修为的事情,也会知道她自保求全的态度,就不会对她做什么。”风轻言说了天女的想法,听起来,简直完美,对天玄派和天女都好。
陈今寻思着,疑问道:“那么,让你们疑虑的,是怀疑天女的动机?”
“这女人主动离开仙山权力中心,我认为非常奇怪。提出的要求对两边都好,我们根本没有拒绝的道理。我跟风轻言商量认为,天女真正的企图,是跟音明月意欲合作的部分。她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是跟我们互利互惠,实际上为了让风轻言引荐音明月。”弦乐说了忧虑之处。
这些分析,很符合天女的手段,陈今的疑问也是这些。“风险就在于,我们不知道天女真正的动机,而你们其实怀疑,天女是要行非常之计?”
风轻言和弦乐双双点头,这就是她们担心的原因。天女说什么一切为了自保的话,她们根本不信。
天女是敢于承担风险求进的人,当年花月派的事情,她不惜轻身涉险俘获陈今,由此可见一斑。
陈今也不由陷入沉思……这虽然是推测,但可能性还是挺高的。如果天女图谋如此之大,答应帮忙,天玄派跟她合作在三方交接区域结盟扩张,就等于是给她打了漂亮的掩护,很好的向天剑派掌门证明了她自保的态度。
但天女即使图谋真的很大,事实上对于天玄派看来也没有危害。
“我认为此事可行,西阳派方面是一个希望,天女这边也可以作为指望,论见效之快,理当还是天女这边。她也许诺,说天玄派既然需要异宝矿,她就藉由我们结盟共取的事情当作理由,尽量从天剑派掌门那里多讨些给我们作为结盟之礼。虽然只是解燃眉之急,但也是白拿。”弦乐说到这里,看风轻言不愿意多言,就替她说道:“风轻言对此难以定夺,但她也认为,此事对天玄派应该有利无害,只是顾虑会因此制造许多风波,牵连许多人进去。”
“不管我们答应与否,天女若存了此心,对她来说最佳的合作对象就是音明月,她就算自己联络,也会去。只是如此一来,双方心怀戒备更深,彼此取信需要更长时间试探了解。所以我认为,此事造就的风波不属于我们该考虑的问题,也不是我们对此事的决定能够改变。”陈今说到这里,思索着说:“我考虑的是,假若天女成功,长远而言,对天玄派是否更有利。”
风轻言觉得有些意外,要是以前,陈今会顾虑殃及池鱼的问题,此刻却如此不假思索,当然他的话是实情,只是听起来,显得没过去那般心怀怜悯,多少让她有些不适。她却不说什么,个人想法性格,本也轮不到她说三道四。
她就只管事论事的说:“去仙山的时候,水仙猜到天女会夜间寻我,也料到她会寻我说些事情。但她开始仍然主张我去寻天女聊聊。而且说,我们的交易想法,天剑派掌门绝对不会答应,因为本就等着我们未来因为异宝矿的问题,被卡着脖子。此外,水仙还说,我们就算知道了异宝矿的秘密,也生产不出来。”
陈今听了,先是眉头微沉,旋即又笑道:“水仙这话若属实,我们却能因此知道,异宝矿的生产必与巨型异宝有关了。”
弦乐和风轻言此前也有这种揣测,天玄派对比十大仙派,没有什么?
一是没有顶仙;二是没有巨型异宝。
顶仙不应该跟异宝生产有关,否则这秘密就不会如此隐秘,许多顶仙出去当散仙的,如何保证他们都一直不说?
那就只剩下巨型异宝是天玄派没有的了。
再结合十大仙派对巨型异宝的夺取意志之强,基本可以确认。
但问题是,知道跟巨型异宝有关也没用。他们手里就是没这东西,而且,还不知道如何利用巨型异宝生产。
因为根据之前的信息,巨型异宝明明说是没什么可以容纳,那应该只能放在封闭的空间里面。
那么,如何利用巨型异宝生产的异宝矿呢?
其中的关键和详细,仍然还是要设法弄清楚的秘密。
“如此来看,水仙即便没有跟天女合作,也有心暗中推波助澜……既然如此,此事可为。天女如果成功,此事的把柄落在我们和音明月手里,她势必要兑现诺言。”陈今考虑妥当了,他知道水仙很稳,既然不惜对他们暴露意图,也特意促成,那就是她认为事情有相当的成功机会。
异宝矿的秘密事关重大,不行非常手段,妄想靠交易换取,看来是不太可能的。交易要谈,但这非常途径也得并行。
不解决异宝矿的问题,旧天玄之间区域尽成灵气之地的第一步计划,就不可能实现,更不要说,陈今最终的目标是天下尽皆仙灵之地了!
仙侠制把更多凡俗众人逐渐带入仙道,可是,解决不了他们入门之后没有灵气修炼,难有机会更上层楼的问题,不入五湖四海,仙体仍然会衰老,力量也不足以发生质的变化。
要改变这些,灵气可以供养的人数就是根本基础,那就不是仙侠制能够解决的了。
再如何从制度上设计,也改变不了饭不够吃的问题,灵气,就是仙道中人修炼的饭。
只有海底的异宝能够改变这些。
事情确定了,风轻言就准备动身去北地,为天女和她母亲牵线。
她动身前很平静的对陈今说:“弦乐已经知道,现在告诉你一声,此事办完回来,未来派里的事务我会逐步减少处理的时间,计划在雪山顶上静心思索心境修炼的事情。原先许多我负责的事情,也就得分摊到你们身上,或者再寻别人负责。”
原本风轻言还担心陈今不肯,结果看他略微沉吟,就微笑着点头说好。“等你回来好好聊聊,最近有一些心境上的新认识,此刻我、虽然不确定是否已有突破,但确实得到些原先没有的特别力量,近似一代宗师所有。只是仙体、仙气却没有任何变化,暂时推测是因为身上还有阻碍待疏通。”
“到时只聊心境?”风轻言很是意外,这才知道,她跟弦乐都觉得陈今这趟回来不一样,并非错觉。但她仍然疑虑,不想陈今又借此说些别的。
“主要是聊心境,但有些相关的事实作为重要的参考。此外,我也有私话跟你说,但很少,大约不会超过十句。”陈今知道风轻言的疑虑,就把话说明白了,如此她也就不必担心,他借聊心境之名又说些纠缠求原谅的言语。
见陈今如此爽快,风轻言放心了,便没了故意保持的平静脸,不掩饰内心惊奇的上下打量着他道:“还真有些一代宗师的心境气态,如果你真的透彻了,我也相信你会只聊心境。那么,回来了再说。”风轻言径自去了。
弦乐看陈今很快就回来了,坐下就开始处理密件,忍不住狐疑的问他:“你开窍的太突兀了,好像全然不在乎她了似得。我打赌,你这样突然,她得被你刺伤。”
陈今微笑注视着她说:“我当然还在乎风轻言,只是知道自己是自食恶果,也无从埋怨。该承担的结果既然不能改变,就淡定的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