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雨烟当即对弦乐表示说：“这么厉害的大仙，能助人突破的话，只是侍候他一下，要求太简单了！我没问题的。”

弦乐不禁哂然一笑，知道她堂姐误会，简单解释了陈今瞎编的那套幸运之力说法，她堂姐却不理解了，奇怪的反问说：“帮人突破修为这么大的事情，他不要好处的吗？不会是要人当他一些时候仙杯，或者是当他仙奴吧？”

弦乐听的心里难过……记忆中的弦雨烟，一直是个开朗乐观的人，不是这般不拿男女事情当回事的。

如她差不多，对待男女之情内里慎重，表面上却能很好的应付别人的追逐。却不知道最初被囚禁的期间，遭受了何等精神上的摧残，才会如此不在意的说这样的话。

“关于陈今，说起来很长，回头慢慢细说。要说交换条件，其实没有。非说有的话，天玄之间也有潜规则，接受过陈今帮助的那些人，有些不愿意亏欠的最先提出欠仙侠情义，就该力所能及的奉还。”

弦雨烟听到这里，觉得很容易理解：“这说法应当，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是啊，因为合情合理，初始就得到了不少人响应，又有仙派掌门、副掌门、长老之类的得过幸运之力帮忙，更有心体现对陈今怀带感激，出于利益考量，积极推行了此事。久而久之，天玄之间有仙侠情义的说法，也就是得过帮助的，碰上需要的时候，无条件的自发做件事情，完了，就把朋友请了吃饭，公开把事情始末说明白，作为还了仙侠情义的证明。”弦乐略微停顿。

风轻言一直觉得这仙侠情义的办法，很不错，虽然不是陈今提倡和推动的，却这么容易的就铺开了。

“还仙侠情义分两种标准，得了幸运之力帮助，没有直接突破境界的，不计奉还的事情大小，只要是自发做了有利的事情即算还了仙侠情义；如果是突破成功了的，那就必须是承担了相当风险的卖命事情，又或者是给陈今带来很大益处的，才能请客宣布，才能算还上了仙侠情义。奉还了情义的人，此后做什么事情就没有了顾虑，哪怕是接了跟陈今敌对化的活，也没关系了。没有奉还仙侠情义之前，如果去做对陈今不利的事情，在天玄之间的个人信誉就算完了，朋友远离，千夫所指，恶名传开，知道的仙派都不会雇佣其做事情。”

弦雨烟觉得这就合情合理了，当即表态说：“有这样的规矩，我当然会遵守。”

“仙侠情义的通行规则真算没让陈今白出力，最早提出的人真该好好奖赏。”风轻言一直都想说这句话的，但知道陈今初衷也没图谋这个，就没在他面前无谓的说这话题。

“最早这么提出来的人当然该奖赏，但你觉得，仙侠情义标准明确，层次分明，又简单容易记，还能那么快铺开了影响了整个天玄之间，自然而然的传播，能有这么高的效率吗？”弦乐看风轻言面露疑惑之色，就笑道：“是我跟拜剑盈听说仙侠情义后，商量了推波助澜的结果。借了说书人宣扬许多奉还仙侠情义的故事渲染情怀；让大小仙派掌门都知道了仙侠情义的事情，他们自然觉得这是显示心迹的好机会；对最初自发遵循了仙侠情义的人着重奖赏，开特例照顾竖立典型。”

弦雨烟听着，不由对弦乐更是刮目相看，感叹说：“虽然从小就知道你比我有本事，性子坚强，目标明确，又积极专注，可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这么厉害了！弦乐，你在天玄之间有那么多助力，将来天乐派的振兴，可就有把握了！”

外面的世界再大，再好，总也没有家好。

天乐派就是她们的家，别说弦雨烟才刚脱困，就算去了天玄之间，也未必能很容易放下对天乐派的执念。

这执念，就是弦乐在天玄之间手握更大的权力，至今也没有彻底放下。明明从实际角度而言，隔那么远的天乐派权力是否收回来，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可是，弦乐从没放弃夺回家园的想法，哪怕她未来不会在天乐仙山呆着，却必须夺回控制权。

“天乐派将来要靠堂姐先守着，我当你的后盾。”弦乐这般说，弦雨烟很是紧张，急忙问：“弦乐，你难道不准备振兴天乐派吗？你是大仙了！有你在，天乐派的未来一片光明！”

“慢慢来，等报了仇，得些年稳定人心，才能再谈发展壮大，这期间我在不在没差别，就得辛苦堂姐。”弦乐没说真正的想法。而是使了缓兵之计，因为现在说多了，她堂姐根本不会理解。

二分明月的大仙？

曾经她也觉得，拥有那种修为，就意味着仙派能够无限光辉。

可现在，她知道天乐派没有未来，那是处于玄剑派控制之下的仙派，所谓的独立自主，也只是在玄剑派的允许之下。

现在她明白的这些，弦雨烟还不明白，此刻说事情，反而是一番无谓争论，还可能会认为弦乐忘记了家。

“当然是齐心协力的最好！”弦雨烟并没有对这回答满意，但还算以为这话有些道理。

风轻言是过来人，知道弦乐的想法是推迟到以后，等她堂姐见识增多时，也就该能想到了，避免了眼前无谓的争论。

这不是风轻言的应对方式，却是弦乐的处事办法。

三人一路折返天玄之间，本来以为时间匆忙，要短时间内调度好了人再出发天乐派的，结果她们还没到问剑派的地方，就碰上在毕竟之地守候的陈今，以及他带来的五十个四荒八极的精锐。

“你怎么来了？”弦乐很是意外，却又暗暗感动的很，知道陈今惦记着她的事情，才会考虑到她救了堂姐，就急需报仇。

“来对了不就好了？”陈今微笑着道：“不能总是你当我肚子里的蛔虫吧？”

“死缠烂打！”弦乐笑意满眼，知道陈今这般殷勤，也是色心不死的缘故。

“好像是你教我的吧？”陈今也不藏掖，本来嘛，就是弦乐曾经指点的办法之一。

弦雨烟想过御剑仙是何等模样的人，总觉得该是煞气很重的人，因为沿途听说了斩仙剑，御剑狂仙之类的名声，被描绘的好似威风让人见之发抖，不敢正视那般。

却没想到，原来人看起来这般亲善，模样又长的让她一眼看着就特别喜欢。

于是乎，弦雨烟对陈今份外的热情，甚至殷勤的让旁人都明白无疑的知道了她的想法，热情的简直恨不得直接贴到他身上然后再也不下来了似得。

这如果是别人，陈今早就习惯了如何打发，因为是弦乐的堂姐，许多办法都不好用，得特别考虑着她的感受，一些殷勤他只能默默接受。

好在风轻言默契，也知道弦乐为难，刚跟堂姐重逢不宜说些伤感情的话，她就充当了挡箭牌，时刻在陈今身边，把弦雨烟过度的殷勤给挡了。

陈今这才得以松了口气，等到有说话的空间，风轻言看他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忍不住笑着说：“人家对你一见钟情，你还一副可怜样？”

“我知道也不是有恶意，但这般热情让人怕。之前还遇到我帮忙突破了，热情的各种靠近，还闹着不活了的。”

“没听你说过，那你怎么处理的？”风轻言满脸好奇，一时还真猜不透他当时怎么做。

“道理讲了，好言语也说了，都没用，因为是雪姐的好朋友，开始不想拒的太伤人，后来见她那般，我就只好说：‘作为朋友我关心你的感受，但我不可能为了让你心满意足，就让我自己勉强接受。你若真不能想通，铁了心要寻死，我也只能说，抱歉让你遇上我。我不想看你短见，你非那么做我却问心无愧。’”陈今说完，看风轻言愣了好一会，很震惊的神情追问他说：“你真这么说？”

“是啊！实在没办法，我不能没完没了的总陪她闹腾吧。”

“那后来呢？”

“我也不管她是否寻短见，直接走了。后来她又闹腾了几次动静，灵美人当了回黑脸，替雪姐把那女仙赶下山了，再后来……我就不知道了。”陈今如实复述，这番插曲，让他今天尤其怕弦雨烟的热情劲头。

“放心吧，这次呀，我来当黑脸，替你和弦乐解决烦恼。”风轻言看陈今的模样，觉得好玩又可怜，便决心继续替他挡下去了。

至于说弦雨烟如何想法？

既然是当黑脸，风轻言自然就兼顾不过来了。

弦雨烟对风轻言很不满，还对弦乐提醒说：“那个风轻言口蜜腹剑，你可要多提防她！本来还以为她很好，结果呢？她唯恐我跟陈今关系近了，心眼真深，肯定是怕咱们姐妹要都得了宠，就会把她压下去！你呀，对风轻言不能太掏心掏肺了，知道吗？”

“姐姐想多了，风轻言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嘛，她太喜欢陈今了，看姐姐你长的漂亮，又温柔体贴，难免有压力。”弦乐只能让风轻言先背锅了，她要说真相，就太伤她堂姐了。反正等弦雨烟觉得没有机会，劲头也就慢慢磨没了。

“风轻言要把我逼急了，我就自愿当陈今的仙奴！看她还有什么办法挡？再不行，当他仙杯我也愿意！你觉不觉得，他长的跟白龙剑仙很像？我不是说样子，是说气质感觉，特别像！觉得一眼看到他，就知道跟着他的话，一定特别安全，特别幸福！”弦雨烟并不介意说这些，弦乐知道，她因为备选弟子的年龄段突破运势差，对自身没有大的指望。

加上是出身宗族，就觉得厉害的男仙有许多女仙很正常，掌门，副掌门，长老那些，谁不是仙妻之外，还有许多女仙跟他们关系不浅？更有许多女人替他们生孩子？

至于白龙剑仙……是天乐派曾经一度的风云人物，弦雨烟很喜欢他，但还没来得及有开始，白龙剑仙就去了玄剑派，再不久，又战死了。

“姐，别总说什么仙杯的，我听了不喜欢。”弦乐觉得痛心，过去弦雨烟不会这般自轻自贱。那个囚禁弦雨烟的天乐派弟子虽然被香缭绕杀了，可是，造成的影响，却没有消失。

弦雨烟沉默了一会，突然挂着凄苦的惨笑说：“可事实上，我是当过了。这般故作不以为然的说出口，我才会面对的坦然些、轻松些、容易些。躲着怕人说，不如自己先把自己刺痛的麻木了，也就不再怕别人说了。”

弦乐心里难过，却没办法改变过去，疼惜的抱着弦雨烟，轻声劝慰说：“姐，已经过去了。”

“弦乐，有的事情是过不去的。我能让自己熬过来，是因为在折磨中相信了一个道理，人都需要别人当玩物，决定谁当玩物，就取决于强的是谁，赢的是谁。”弦雨烟退离弦乐的怀抱，对着镜子，妆点着脸，试着做出各种神情，却都是充满挑逗，诱惑、迎合之类的。

“姐，还有平等友好的感情。”

“弦乐，你相信你遇到和见到的，我却只能相信我遇到和见到的。我没有你的仙缘，也没有你的坚强勇敢和聪明，注定是个弱者。那我能选择当谁的玩物，就是幸运了；如果选对了，就能得到属于我的最好的命运了。”弦雨烟的话让弦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弦乐知道不仅仅是这样，但最让她无奈的是，她却又不能否认弦雨烟所说的也同时存在着的事实。

这一刻，弦乐体会到了风轻言的痛苦。

亲人还在，却已非昔日的模样。

只是，弦乐知道，她仍然是自己的堂姐，因为彼此的关爱不减，彼此的依靠更紧密。

风轻言有办法帮助音明月改善状态，可弦乐看着弦雨烟镜子里的各种神态，全是磨难留下的印记和伤痕，便觉得绝望……因为她知道，她没办法抚平堂姐的伤痕，也就没办法改变她的想法。

可是，她仍然是她的亲人，唯一的血脉之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