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境之路反过来又可以说会决定了二分明月之后的职责方向，但凡执掌大事的，修的都是一手遮天心境。只要心中对权力的渴望不变，这心境就不容易破，既容易维护，掌管实权本又需要这般心境才能做好。你想，若是个追求一身自在，心境上不得有牵挂的大仙，怎么能做得好长老的工作？”玄剑凤凰很高兴这次带来的信息让陈今感兴趣，若不然，她便白辛苦了一番。

“那，天地自然之道是何种心境？”陈今早就想到玄霜，却故意不首先发问。

“一切随缘，顺其自然，便是天地自然之道。这心境需得以最大的坦诚面对自己，接受自己，才能随缘而止。一旦有了强求之心，那便不成。所以练成难，维持起来更难，许少有人刻意修炼。”玄剑凤凰想也知道陈今问这个，必是对玄霜剑神好奇，但他当初打理了许久仙居，想起来问也很正常。

陈今听着都觉得难，不能有一些的强求之心，那得何其难以办到？何其难以维持？就说他跟风轻言分开，他就没办法淡然的一句随缘作罢，更别说仙侠山，仙侠制，这些说白了都是他有心去求的产物。

他真是好奇，玄霜为什么会修炼这种心境。

“早些知道这些，早些练，真好。”陈今又看了一些，觉得非仙派里的宗族出身，在心境修炼上落后太多了，正常要二分明月的时候才知道心境修炼。

“其实没有什么优势，心境练不练得成，不在于时间，而在于经历和感悟，并不是修炼的早或晚能决定的。便如早了一些修炼仙气那般，到底还是要看突破的仙缘。”玄剑凤凰说到这里，想起知道的许多高人的仙道故事，轻叹道：“修成就够难了，最难的还是维持心境不破，那就是要求练成后再也不变，若没有足够的经历支撑，也维持不了多久，一旦破了，再想重拾，千难万难。因此心境之路知道的早或者晚，还真不知道何者更好。”

陈今思索了一阵，结合这些话，以及玄霜选择很难成功也很难维持的心境之路，他不禁有所明悟的感叹说：“玄霜选择一切随缘的心境，想必因为她早早以这般心境的眼光看待经历的所有人和事，看似最难的，因为与她长久心境契合，反倒对她来说容易的很。一手遮天所以容易，我想是因为追寻权力本有诸多相近的规则，欲求此道的人便要顺应规则行事，等若只需要如惯常那般看待事物即可，自然容易成功也容易维持。这般说来，入什么心境之路，正常情况下倒像是早有定数，只需顺应着过往经历塑造的心境走下去便最容易。怕的就是变来变去吧。”

“御剑仙悟性果然不凡。”玄剑凤凰注视着他，十分感叹的说了句：“可这最难的，也正是保持不变。”

“也是。”陈今自问他现在没有那等厉害，一直在经历中三省吾身，学习提升的过程本就是在变化，看来距离心境之路还远的很。“你修的一尘不染，是何等心境？这里面为何没有？”

“当然是特意留着亲口告诉你了。”玄剑凤凰看陈今微微一怔，旋即对她抱拳作礼道：“还请指教，必不会忘。”

“说来也简单，追求的便是诸事不扰心而已，我向心于修炼仙道之路，以此为念若有所成，容易走的长远。因为听说过一些仙道高人的故事，知道不管何等心境，时间久了，便都难以维持。我想知道一代宗师是否便是仙道极致，若其上还有更高，那便继续探寻下去。这般念想，自然足够许久许久的探寻下去。”玄剑凤凰声音平和，没有什么热血沸腾的激昂，却听着比那样的言语更觉得坚定可信。

“一尘不染，很是开眼界，只是听起来未免太难。生存在世上，怎么能避开了诸事都不扰心？”陈今实在没听说过这样的，想都没想过，自然觉得离奇。

“这一尘不染，是有两种修炼途径的。一者是入世修法，体验熟悉七情六欲，直至厌倦看透了，再回顾感悟，清净了身心；另一种是出世修法，须得时刻洁净身心，透视了七情六欲，因而片叶不沾身，如此心境自成。”玄剑凤凰说完，又看着陈今平静的说道：“上次你助我突破，怕是境况使然，期间竟很是紧张，让我知道这七情六欲，一旦触碰，并不如我以为的那么好应对。思之，怕也只是过去遇上的人对我敬着，又或是近而不得，倒让我自以为心境之路已然修的很了不起了。”

“……你跟玄剑城，不是男女仙友么？”陈今很是奇怪，听凤凰的说法，她自然是修的出世方法。

“玄剑城？御剑仙不似如此不谨慎的人，是气氛使然，还是已然没有顾虑了？”玄剑凤凰眼里的笑意，透出的那般浓。陈今这般下意识的口误，等若暴露的明白，她虽然是骄傲的凤凰，可也知道，许多人就是用玄剑派仙城的名字喊玄剑城景的，意指他出身玄剑城护长家族的背景。

派外的人怎么会这么叫？不是同期的备选弟子怎么会这么叫？更别说，白衣御剑仙本来就没什么道理认识玄剑城景。

“知道的都知道，不知道的也无所谓我是谁，确实没有顾虑的必要了。”陈今只能服气，玄剑凤凰心思剔透，他今天所以这般，当然是因为没有顾虑了。陈夏修仙论既解释了弦乐，也解释了他自己，天剑派里虽然没提，但徐长老暗示说过，他过往的事情派里理解，已然明确不会追究情有可原的隐瞒。

至于常炎，其实早就心知肚明。

但玄剑凤凰又何尝不是？

陈今在奉剑派时体会过隐藏伪装，他是很讨厌那样的，现在没有顾虑了，自然不想再无谓的藏掖。

陈今的手，离开了玄剑凤凰的小腹。

她的突破结束了。

她穿着衣裳，微笑着说：“看起来，你更像是得了入世的一尘不染心境，时间记得如此准确，可见果然没有受情欲干扰。”

“这就真是误会了，其实我内心一直遗憾至今没能体会情之所至，水乳交融的美好。只是助人突破太多，也就习惯了这种事情严肃认真，心无旁骛。勾起念想的不是眼里看到的，而是情感带来的感受。”陈今觉得凤凰是个可交之人，她的心境路线很有意思，而她因此形成的性情也很有意思，像是用直面真实的自己作为一种习惯，平静的接受自己，从容的寻求必要的自我修缮。

“……这番话，让我很受启发。如此说来，我修出世，兴许原本就该避开入世修法那般的直触诸多干扰，而该是多看，多想。再辅以情感上始终保持着距离，便没有了被扰心的忧虑。”玄剑凤凰果然时刻都想着这些事情。

“这想法挺有意思，别的方便暂且不说，你要是说是要多看多想，我倒可以给你说一些地方。时常会有流浪孤儿成群的过去洗澡，夜晚挨一起忍饥挨饿取暖睡觉。”

“现如今我便觉得对此有所困扰，却没有你这般心如止水，还真的需要寻求多看多想。”玄剑凤凰很是好奇，没想到除了幸运之力，还有别的途径。

陈今说了一些地方，玄剑凤凰都记着了，他想了想又说：“碰上天气不好，你可以一旁着薄衣，不使仙气护体，感同身受一番寒夜煎熬的滋味，结合看见的许多孤儿挤在一起取暖的情景，效果该会更好。”

“下次来，告诉你感悟。”玄剑凤凰穿好了衣袍，戴上帽子，遮挡了小半张脸，告辞离开后，突然又回头问他：“你的三阳开泰，纵然有神奇的幸运之力，也不可能，那是为何？”

“我有五灵聚气体质，修炼仙气要比一般情况更快。”陈今当然知道她会有这种疑问，弦乐是近二十岁的三阳开泰，可他在天玄之间突破的时候年龄更小，从时间算，积累仙气都不够，又怎么能突破？

“那你以为，我何时可以突破到三阳开泰呢？”

“还没有预感，但我有预感，这般当朋友的缘故，幸运之力效果更强，下一次，你的突破就会成功。”

“幸运之力从没有错过吧？”玄剑凤凰很是受宠若惊，陈今为她打破了常规。

“并没有错，因为还是我说的。”

“如此这般，你却不担心我求的是幸运之力，而不是一个朋友？”玄剑凤凰觉得陈今这人很难揣摩。

“我觉得友情本是协作关系的加深，许是彼此情感需要，多是路途中互助并行所需，非要求什么玄之又玄的、从天而降似得伟大定义，未免自欺欺人。不论因为什么而成朋友，若是彼此知心，情义自然长久坚实；纵然曾经患难，倘若诸多不合，到底也只能把患难之情铭记于心，而各行其道。你与我为友的开始，自然是为了幸运之力。但它日你不再需要幸运之力相助，是否还是此刻这般的朋友，却在于彼此是否相投。”陈今答的淡定，一番话说的让玄剑凤凰刮目相看，便觉得这才该是他的想法。

“仙山的时候，若知道你是这般模样，早是朋友了。”玄剑凤凰大有相识恨晚之感，陈今却笑着说：“那时我厌烦你这般出身好的人，身边的伙伴更是憎恨你们这般的，哪里能是朋友？我又哪里能像现在这样剔除了许多偏见？”

“相识恰好时。”玄剑凤凰笑着去了，觉得他们现在才增进了解，就是恰到好处的时间。

陈今看着她去远的背影，也没想到玄剑仙山时候眼里的凤凰，和真实的她，差别这么大，大约对于她的感受来说，也是如此吧。

陈今正准备回去，却看见几个黑点以不正常的步走速度追在玄剑凤凰后面。

陈今不由皱起眉头，跟了过去。

这里是仙侠山，未经允许根本就不能上来，仙侠制定期轮换的那些不在这座山上。他真想看看，到底是谁、又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