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处乌云密布，好像要在过年之前好好为这千百年的燕京城洗一洗，洗净血腥和人心。

大年三十那天，天气晴朗的不像话，神的旨意，为了万家灯火团圆相聚，人间美满。

直到大年初三这天，这场蓄谋已久的雨雪才一大早淅淅沥沥的落下来。

豆大的雨滴砸在生死榭的黑瓦之上，夹杂的雪花落在赵雅的轮椅旁边，她用手接了下，没接住，抑相打开伞为她挡雨，声音轻缓：“雨雪脏。”

赵雅问她：“相相，扬戈还不知道你的心意吗？”

“嗯……”

“我觉得他可能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将军，王爷命令了，今日我一定得守着你的，你气我也不成。”

赵雅一笑，抬手握住她持伞的手，声音平淡，抬头看着抑相：“你知道他喜欢的是我？”

抑相捏伞的手突然用力，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给她推轮椅，声音低缓，融入雨声：“我知道，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有来有往，只情字不是，他给的，你未必还，我给的，他未必要。”

抑相说得慈悲：“幸好我们还能一起有个相同的奔头，帮二皇子完成大业。”

赵雅看了她一眼，过了会张口，有点很铁不成刚：“相相，你知道我怎么勾搭上陈睿的吗？”

抑相投来疑惑的眼神。

“你开青楼的诶，大姐，守着他有什么用，要他就勾||引他啊！”

抑相瘪嘴：“他那人石头一样，你以为我没试过啊。”

赵雅震惊得看着她，转回身：“白长这么大胸了，还不如老子。”

抑相一哽，适逢正好与人相错，她来不及怼赵雅，先推向一侧，那料被一个石子滚了一下，整个轮椅向外一歪，抑相还没来得及正过来，已经被一股力气牵扯，将轮椅扶正。

赵雅和她同时看向把着轮椅把手的大手，顺着手臂向上看去。

抑相对于易容简直出神入化，一眼便看穿此人脸上带着人皮面具，直接上手，那料此人身手更快，但仍有些迟钝，推开二十尺之外，只撕下半张凉皮挂在那人脸上。

陈睿摸了下鼻尖，将人皮面具撕下，看向赵雅。

尼玛！蠢狗！竟然真的来了，二哥又不会真的杀了我。

赵凌允和安宇达泽一察觉动静就从生死榭走了出来，随从赶紧上前给两位爷打伞。

李斐见这架势，默默退到一旁，帮他到这，已是仁至义尽，接下来的事情，他年纪小，也明白掺和不得。

陈睿看着赵凌允身上的白狐披风，和赵雅身上披的相差无几。

情侣款？

他为什么还有心情关心这种东西……

雨越下越大，陈睿玄衣逐渐湿透，黑发也慢慢垂下水滴来，他往后一抹，微仰起头，看了赵雅一眼，露出大白牙。

他打算硬抢，也管不着她愿不愿意了。

赵雅心里一沉，三百人而已……两人身上还都有伤，如何才能逃得了？

“就这么一个人来？不怕死？”赵凌允声音依旧不大不小，这问题见他第一天问过一次。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就在这等着你。”陈睿也依旧这么回答。

赵凌允接过随从手中的伞，一步一步走近陈睿，离他三尺远：“到了这个地步，杀不杀你，由我决定。”

陈睿摊手：“是，不过在死之前，我有个冤屈要伸。”

安宇达泽突然感觉心里不妙，抢过随从的伞走上前去，站在赵凌允旁边：“听这么多作甚，直接杀了。”

赵凌允看了他一眼，不觉皱眉，对陈睿缓道：“你说。”

“听闻你座下的肱骨大臣接连死亡，我可对天发誓，绝不是我干的，我没事杀他们做什么。”

赵凌允明显愣了一瞬间，才缓缓一笑：“我知道是谁干的。”

安宇达泽退后两步，三人成三足鼎立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