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约定，斑马很准时的来到了白医生的心理诊所，是阳光正好的中午。
或许是斑马来的有些早了，诊所里除了白医生之外还有一个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当然，也很讨厌的样子，似乎是在谈论着什么，大概也是来治病的吧？
斑马倒也不客气，直接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拿出烟来想点，却被白医生一个眼神给憋了回去。
好吧。作为一个患者，是该好好听话，于是斑马来到了楼道里。
五分钟，那家伙才走了出来，手里拿了一堆全是英文的药，临进电梯之前还瞟了斑马一眼，那眼神显然不太友善。
无所谓。斑马将烟熄灭，走进了诊所。
“来的挺准时嘛。”白医生低着头奋笔疾书，直到斑马在对面的椅子上坐好了，白医生才抬起头来。
“刚刚那家伙什么病？”斑马随口问道。
“呃……”白医生用笔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思索了片刻之后说道：“他说他在梦里面变成了一只白狐狸……哦！对了！还在雨中奔跑。”
“这词怎么这么耳熟啊？”斑马有些愣。
“别管他。”白医生说：“他根本没什么心理问题，只不过是个无聊的富二代而已。”
“所以……他在追你？”斑马笑笑。
“我不喜欢他。”
“我也是。”斑马说认真的，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听到这里，白医生盯了斑马片刻，问道：“你们杀手都是你这种样子吗？”
“什么样子？都像我这么帅吗？”
“只是觉得你的气质很特别……也算是帅吧。”
“每个活得够久的杀手，都肯定经历了一些寻常人无法经历的故事。”斑马笑笑，道：“所以，你们这些女生都愿意和有故事的人一起喝酒聊天吧？但，杀手通常活不久。”
“懂了。”白医生点了点头，问道：“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你可以认真的回答我，不要向上次一样敷衍。”
斑马歪了歪头，我上次有敷衍吗？
“我会尽量避开你敏感的话题。”白医生又补充道。
“开始吧。”斑马理了理头发，似乎即将迎接什么仪式。
“心理疾病是你们杀手的职业病吗？”
“多多少少有一点啦。”斑马说：“我的同行的确有很多变态的。”
“他们痛苦吗？”
“有些人是因为变态而成为杀手，而有些人是因为成为杀手而变态，硬要说的话，大概是夹在这中间的人会很痛苦吧？”斑马也只是猜测。
“半吊子？”
斑马思索了片刻，问道：“对！半吊子。”
“那我们说说后者。”白医生问：“就是并非以杀人为乐趣的杀手，他们的心理问题大多来自于愧疚吗？”
“或许有。”斑马说：“但不准确。”
“好，那聊聊你吧。”白医生又拿出了自己的记事本。
“OK。”斑马乐意之至。
“你杀人还愿是因为愧疚吗？”
“不是。”斑马笃定。
“你无法确定你为什么杀人还愿，你又怎么可以确定这一点？”
“我虽然丢掉了很多记忆，但我很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斑马顿了顿，才淡淡道：“那不过是一个约定，说的难听点，或者说……是一个诅咒。”
“所以，你是一个冷漠的人？”白医生停笔，问道：“或者说，是漠视生命的人。”
“……”斑马沉默，这个问题他真的难以回答。
白医生也只是默默的等着，她很清楚病人需要大多是自己的思考。
大抵是过了五分钟之后吧，斑马才缓缓开口道：“我可以抽一支烟吗？”
“当然。”白眼从抽屉里难出了一个崭新的烟灰缸。
我是一个冷漠的人吗？斑马把烟点燃，然后把自己的脸藏在烟雾的后面。
自己杀过几个人？有几个人是该死的？自己在杀他们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有愧疚吗？大概没有。
虽然斑马很清楚他对自己的职业没有一丝的热爱和尊敬，但他在接单杀人的时候却没有任何的迟疑，关于道德的迟疑、关于生命的迟疑都没有，他只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死后会去地狱，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活的长长久久。
冷血的杀手，大概用来形容自己毫不过分，可自己真的是一个对任何生命都漠视的人吗？大概……
照顾安儿，确保她的安全是因为鳄鱼的愿望？
如果有一天自己接到杀掉花或者老W的单子，自己能不能下得了手？
如果安儿真的有一天厌倦了杀手这个职业，自己会不会永远的离开她？
也许……
大概……
斑马的思绪变得灼热而混沌，就好像是满是尸体的战场里燃起了野火，而就在这时，墙上的时钟忽然呢发出可笑的鸟叫声，斑马从无边无际的疑问中被叫醒。
“有答案了吗？”白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薯片，但现在才撕开。
“我是个合格的杀手，杀死目标对我来说是很正常的事情。”斑马换了一个角度回答白医生的问题。
“我也不觉得你的噩梦完全来自于你对杀人的愧疚。”白医生说：“但，不可否定的，你的噩梦中出现过那些被你杀死的人吧。”
“或许是因为我认识的人不够多。”斑马没有开玩笑。
“如果我们按时间线来算的话，在你开始做噩梦之前在你的身上发生三件事情。”白医生道：“阿离的死去、你杀死鳄鱼、安儿走进了你的生活。”
“你的意思是，我噩梦的原因是因为这三件事其中之一？”斑马这样问道，虽然他很不想往这个方面考虑。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这是有可能性的思路。”白医生说道：“从专业的角度上来看，你的噩梦很可能来自于你那些空白的记忆，你要知道一段二十年的记忆是不可能完完全全的消失的，他只是被隐藏、或者打乱了，失忆的人大多有康复的几率，除非是脑死亡。”
“所以？”斑马皱眉。
“你的记忆被锁住了，有很多时候你只需要一把钥匙、一个裂缝、一个暗示，或许那些记忆就会涌出来。”白医生说：“或许不可能一时全部都回来，但他确实的影响到了你。”
“就是那些噩梦？”
“我是这么想的。”
沉默了片刻，斑马叹了一口气道：“好吧。姑且相信你的判断，所以，我现在怎么办？”
“跟我说说这三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