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小牌号的轿车从古城市政府大门开出。副驾驶位上坐的是张副市长的秘书魏振锋，后面的人50岁年纪，一张大圆脸，两道又黑又浓的眉毛下嵌着不大的眼睛。他穿着一身高档大气的西装，这套西装最少一万块。他是贾涛在北京见过的市政府副秘书长吴天。凡是主管副市长的工作都有他和魏振锋安排，张副市长主管的商业局、招商局、供销合作社、工商局、质量技术监督局等管理流通行业的要害部门所有的请示、汇报、公文都是先经他之手再到张市长手里。他是市政资历较老的副秘书长，曾在办公厅政法处、市政府驻上海办事处担任一把手。

逢年过节送购物卡是古城市政界的一大特色，其中东方商城的购物卡最多。东方商城单店销售额称雄全省，且地理位置又在市区中心，一年0亿的销售额，6亿来自购物卡消费。懂行的人把东方的购物卡叫‘F败卡。’吴天一年收到东方的购物卡几十张，价值5万多元。那天在京城见了贾涛之后他一直盘算解决这些卡。前几天他把这件事说给魏振锋，魏振锋满口答应没问题小贾是我兄弟，这事交给他办放心。

魏振锋手里也有万元的东方购物卡，吴天也提醒了他。车快到了他拧过头对五天说‘小贾聪明，嘴比较严实，农村出来的小伙子靠得住。’

吴天笑了笑说‘小魏啊，就是要交这些年轻有为的朋友，这些人将来都是后起之秀。啥叫政治经济学，政治和经济存在天然的联系，政治联系了经济就更加灿烂，经济联系了政治才能迅速膨胀。’小小的事，领导都能高屋建瓴概括出其中道理。

车到停车场门口了，贾涛看见小牌号就知道是小魏到了。他连忙上去告诉停车场的门卫‘董事长的客人，直接放行。’那门卫也很有眼色，立马站起敬礼。

两人从车上下来，吴秘书长伸出肥厚的双手和贾涛握手，贾涛连忙伸出手握住，他感到对方的手很有力量的握住自己。

贾涛笑容满面的说‘欢迎领导光临。’

吴天说‘今天是给你添麻烦来了。’

贾涛让着二人上了办公楼七楼，她让方君打开七楼的小接待室。董超看见是魏振锋沏了两杯碧螺春，吴天端起茶杯觉着太烫又放下。贾涛给二人让了烟，又给吴天点上，问‘二位领导是买东西还是其他事？’

魏振锋说‘去年吴秘书长管理办公厅的后勤，过年的时候购物卡办多了，现在想退一点，你看？’

贾涛一口揽下，说‘好办，数字是多少。’

魏振锋说‘七万多。’

贾涛说‘二位领导在这小坐，我出去给商城打个电话。’

出了接待室，犯了难，自己也才来个半月和营业场根本不熟，这退卡的事影响商场销售业绩况且连找谁退自己都不知道。他下楼进了人力资源部，唐虹趴在桌上写什么。他连忙过去说‘老哥，麻烦给兄弟帮个忙。’

唐虹抬起头开玩笑说‘你有难事，直接给董事长说就对了，给我说啥？’

贾涛着急的小声说‘不是玩笑话领导。上次北京的小魏秘书你记着不？’

唐虹说‘记着，是他的事？’

贾涛点了点头说‘有7万的购物卡要退。’

唐虹想了一会说‘会员卡归会员之家管，按理退卡要把税扣出来，七万要扣5000多，是这我给会员之家打个电话。’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到了会员之家，‘竹经理在吗？我是唐虹。’

对方接了电话。

唐虹说‘你忙啥呢？这有几张会员卡你给帮忙退一下。可以的话总办的小贾下去办一下。’

挂了电话，唐虹说‘你直接去找会员之家的经理竹隆基，我给他说好了。’

贾涛说‘那回头我请老兄吃完。’

到了七楼接待室，贾涛说‘那走，直接到会员之家。’

吴天和魏振锋带的购物卡，面值、办卡时间不一，工作人员要一一确认上面的金额才能退款。两名工作人员整整办了一个小时才确认完。会员之家的竹隆基经理有50多岁一半的头发都白了。四人坐在竹经理的办公室贾涛掏出烟给四人都发了。竹经理说‘小贾你要下来多看看，多关心关心大家啊。’贾涛笑着说‘经理说的哪里话，我以后一定多到会员之家来。’吴天也很随和问竹隆基的家庭，工作，两人聊起合并前的市一商局、二商局。吴天兴奋的说‘我当时在劳动饭店属于二商局，你当时在崇文食品厂应该也是二商的后来并入的东方商城。’竹经理说‘领导说得对，就是就是。’工作人员进来了说‘经理一共是75000元，现在现金不够您看能不能让各位领导等到下午点上班。’

朱隆基看着贾涛。

吴天说‘可以，我们全当多逛两个小时商场。’

贾涛看时间已经11:0了，连忙给方君发了个短信让在印花布园的汉唐一号顶个包间。东方商城位于东大街和南大街的交汇处，崇文塔是东西南北四条大街的交汇处，形成一个大的转盘，东方商城占据了马路上东南角。商城向南0米是一条5米宽的路，路北是商城的露天停车场，路南是商城的7层办公楼。7层办公楼南100米是印花布园。虽然叫印花布园却是一条东西路，据史料记载这里从唐朝到民国都是古城市漂染布料的中心。路上的汉唐一号有几个特色菜价格还挺实惠。

方君回了短信‘多钱标准。’

贾涛回‘三人一人一百。’

过了0分钟短信来了‘我已放500元在前台，6号包间。’

三人还在商城转，贾涛说‘二位领导先不要转了，该吃饭了，我已经订好了。’

吴天拍着贾涛的肩膀说‘麻烦你一上午了，我们请你吃饭。’

贾涛说‘我都订好了。’

吴天说‘去劳动饭店，我给他们老总打过电话了。’

魏振锋说‘你这个小贾，不要驳领导的面子跟着走就对了。’他好像是在批评贾涛。这批评却让贾涛很舒服好像魏振锋将他纳入了圈子。

贾涛笑着给方君发短信让退掉包间。方君回：你好烦人。

这时电话响了是柳海棠打来的‘小贾，你一上午怎么没在？’

贾涛不好说市政府的领导来退卡，他能看出唐虹和她有矛盾不想把唐虹和朱隆基卷进是非，笑着说‘魏秘书来了，我陪着转一下商城。’

柳海棠说‘中午要是吃饭，你把发票撕了回来报。’

贾涛说‘好，领导。’信息传的真快，刚柳海棠根本不在办公室，一定是董超或者万鹏说的，方君不可能嚼舌头。

劳动饭店在东大街上不远，三人穿过大街走了几分钟就到了。虽然是老牌国有饭店曾经名镇古城市，但饭店的装修已经落后于市区很多酒店。大堂经理连忙上来‘是吴先生吗，关总已经交代了，我陪几位领导就餐。’这大堂经理很是灵巧没有说出吴天的身份。

进了包间，凉菜已经上齐了。大堂经理说‘关总昨天去上海出差了让我对各位领导说声抱歉。’

吴天说‘他电话上说了，谢谢你。’吴天不管对谁都是和蔼可亲，笑容满面。

大堂经理开了一瓶五粮液就，给每人敬过一杯酒就出去了。

吴天端起酒杯‘小贾，第一次吃饭每人三倍。’

三杯下肚，吴天和魏振锋的脸都微微发红。

魏振锋使了个眼色，贾涛又举起酒杯给吴天敬酒。

魏振锋说‘别看这劳动饭店现在没落了，这里的糖醋大鲤鱼是一门绝活，小贾你尝尝。’他夹起鱼放进贾涛的小盘子。

贾涛尝了确实是嫩、鲜还有味道。

吴天说‘现在师傅手艺退步了，我才来劳动饭店工作的时候这里的大师傅曾经给总理、外国元首做这道糖醋大鲤鱼。当时的工艺是小刀切1400刀才能下料制作。’

贾涛说‘切1400刀那不是费神死了。’

吴天认真的说‘那，严格的很，丝毫不马虎。只有切够刀数味道才会和鱼的鲜味融为一体。’他还空手比划着刀在鱼身上不同部位划的动作。

贾涛说‘领导年轻的时候还在劳动饭店工作过？’

魏振锋接话道‘领导是老资历的食神。’

吴天又和贾涛碰了一杯酒说‘我16岁就进劳动饭店，后来到饭店的团委，再调到团市委，又到二商局，最后一站是办公厅。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草根。’

贾涛敬佩的说‘领导真厉害。’又给吴天敬酒。

吴天说‘上次听小魏介绍说你现在是东方的办公室副主任，你也年轻有为啊。’

贾涛不好意思的说‘不是。’并把皮伟调进总办的事说了。

吴天眼珠转了一下问‘那你们董事长咋说的。’

贾涛说‘董事长安慰我说人力资源部能学真东西将来让我去人力资源部。’

吴天明说‘工作能力的体现，主要靠领导的认可，你刚说这位女主人对你有些冷淡，就是留在办公室当了副主任也不见得是好事。常言说，强扭得瓜不甜，她想拦住你，你却向前跑，她必然给你使绊子。再说这个女同志在法院呆过，阅历也算丰富，不好对付。’

贾涛没有吭声。

吴天继续说‘去人事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看市长分工人事局一般都归市长和常务副市长管，在中国管人是最重要的。如果人事部的经理欢迎你你就去。当副职不容易要出力还往往讨不到好处。’

贾涛说‘就是有些被玩弄的感觉，明明是煮熟的鸭子却被柳海棠和常均平给了皮伟。’

贾涛又说唐虹的职称和唐虹是监事会成员。

吴天说‘那你抓紧给你们董事长表个态，说去人事部一定干好。傻侄子，仕途讲究走一步想三步，走着脚下要想未来。你如果能去人事部当个副经理将来唐虹升了副总，你不是很有可能接经理。但是对这个女主任你不能硬顶，要示弱，你才到东方集团羽毛不丰满，虽然是冉冉升起的新星，但毕竟没有升起，升的过程中她使个绊子就会把你拉下来。况且你还不知道人家的底细，你是学历史的，老子道德经里说了柔弱胜刚强啊。’

如此简单几句话却打开贾涛的心结，而且指出了方向，还建议不要得罪柳海棠。他心想这些老同志的经验是宝贵的财富，吴天的话，真是胜读十年书。贾涛端起酒杯，感激的敬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