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者交手发出皮肤肌肉碰撞的声音，速度又快衣服摆动还没到下一个动作便陡然转弯，响起猎猎之声。

啪啪，哗……

声音短促有力，一触即分。

林馆主拳掌换动之间，行云流水，衔接流畅，宛如清泉流响，表面平缓底下暗流汹涌，不停激撞顽石，宗师气度可见一斑。

再看王宇，较大在红拳上的缠、勾、拦、粘法上多下功夫，防御的滴水不漏，尽皆把林馆主的拳掌缠下，或以拳换掌，逼得林馆主不得不回防，身手凌厉锋锐，仿似一把出鞘的剑。

两人交手的声音很大，四周都是弟子睡觉的房间，此刻盏盏亮起，弟子们揉着眼睛出来，看到这一幕嘴巴张大，可以塞得下一颗鸡蛋。

这其中感受最深的是庄山，他看着林馆主和王宇交手，身形一僵，不愿再动。

“大师兄，打得怎么样？”有学徒问庄山。

他是看不懂双方谁打得好，他觉得师父很强，但王宇也不差。

两者交手还没有出一个胜负，这让他很惊奇。

因为他学拳四五年，对上师父仍没有一丝胜算。

“大师兄，你觉得谁会赢？”学徒们不敢打扰聚精会神交战的双方，纷纷过来问庄山，两人打得如何。

庄山听到师弟们叽叽喳喳的问话，苦笑道：“不知道。”

“不知道？”

众弟子懵逼了。

庄山是他们之中最有天赋，也是跟随师父最长时间的徒弟，是红武馆除去师父最拎得出手的人了，但现在连庄山都不知道胜负，他们又怎么能看的出来。

师弟们懵逼，却不知庄山更五味杂陈。

他学拳至今十年，却在看到王宇展示的力度，角度，刚劲柔劲后，自愧不如。

掌握的度，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明明他们一起训练，一起练习。

这一个月以来，他能看到王宇肉眼可见的天赋，红拳不过一个星期便学了去，现在一个月过去，竟已经到达如此境界。

他知道师父已经出了全力，而王宇也能挡住……

这证明王宇已经出师，也许理论知识师父还能教王宇，但却再也打不过王宇了。

啪。

林馆主和王宇双双击掌，两人倒退数步。

林馆主感受手掌上火辣辣的痛觉，攥拳一捏，“王宇，你以后不要来武馆了。”

王宇沉吟片刻后，开口道：“林馆主……”

“不用多说！”林馆主打断王宇的话，转眼看向庄山，“老一，明天下午后，王宇必须要离开，不然就把他的床给拆了。”

庄山看了看王宇，又看向自家师父，点头道：“是。”

“师父！”

“师父，宇哥在这里好好的，为什么要赶宇哥走啊！”

“是啊，我们喜欢跟宇哥在一起训练！”

林馆主眉头一压，沉声道：“这武馆是我的还是你们的？赶紧去睡觉，明早加倍训练！”

一听这话，众人的脸顿时垮掉。

“还不回去！”林馆主再次发声，众弟子只好钻回房间，关灯。

庄山朝王宇抱拳，头缓缓低下，退回房间内。

这是对长辈才有的礼仪，一般同辈不需要低头。

王宇看着庄山，无奈回礼。

他本以为待自己准备好之后，才会离开武馆的，没想到今晚林馆主下场跟他打，结束就赶他走。

“王宇。”林馆主眼睛落在王宇身上，“你来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你的迷茫。”

王宇闻言，没有出声。

他来时，的确没有太多选择，有些许迷茫。

“但后面，我看着你帮助武馆一步步往好的方向走，我知道，你不是个坏人，你问过我，自由是什么，自由是你心中所想，迷茫，不迷茫，都是你的自由。”

林馆主抬手看着自己的手掌，“今天，我败了。”

王宇正欲解释，林馆主却不准备让他说话，继续道：

“你从前在身体素质就超过我，不练拳就能打败我，现在练武都不需要用那种速度，就能打败我，为了不落我面子，跟我平手……难道你不知道这是对一个练武之人来说，是一种耻辱吗？”

王宇低头，“对不起。”

“不，你不该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林馆主拒绝了他的道歉，朗声道：

“你认为武馆更需要你，你错了，需要你的是联邦。

你能忍受别人说你胆小如鼠，为什么你不为自己，为联邦做出一点成绩。

你不该属于这一个池塘，你该去闯！”

林馆主双手握拳，对照明月，“古前，学武之人以拳开名，打出自己的名头，打出自己的路。

苍鹰需要翱翔，老虎也需要从挑战过所有生物，才能在山林里称王！

你留在这里，不是你的路。

你有自己的一片天地，今晚睡个好觉，去找自己的路吧。”

说完，林馆主转身，却没立刻离开，道：“武馆一直欢迎你回来，迷茫时，受伤时，被诽谤，被陷害，武馆都欢迎你回来，但，不是现在。”

林馆主进入里屋，仅剩王宇一人站在天井内。

无声之夜，王宇再次缓慢打拳。

直至天色蒙蒙亮。

直至天际横射阳光，天空泛起鱼肚白。

直至学徒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