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王爷
这是一张只有四尺左右的小桌子，桌子看起来非常老旧，很多地方漆面都掉了，露出里面分叉的木质纤维，而桌子上面，放了几个碟子，里面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几样菜，红油肚丝、梅菜扣肉、白切鸡，还有一盘炒丝瓜头。
而桌旁则是一位身材削瘦的老者，他穿着青色的布袍，正握着一双木筷，夹一口菜，喝一口小酒，然后微微闭着眼睛，看起来淡定从容，一个人非常享受的样子。
高晓明掠过这个老者的身躯，很快在他的袍子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印记。他向建文点点头，然后建文向着楼下走去。
他向着老者走过去，拉了一条板凳坐下来。小二走过来询问要吃些什么，他只是吩咐和这老者的一样便不再有任何言语，小儿拉着长长的音向下面报菜名。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王爷好久不见！”
老者原本在一个人小酌，闭目享受着一个人的时光，但是这一刹那，听到“王爷”两个字，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庞上，明显一滞。
这一细微的变化落在高晓明的眼里，他心下也是长舒了一口气。总归来说还是自己的熟人，虽然多半上是仇人关系。
这个人就是当年皇室中反对改革的领军人物。他当年也参加过板大禅师开的小学习班，基本上参与了改革派所有的前期活动。
也正因为参与了，他对于改革派所进行的政治架构更新所带来的种种影响有着非常清晰的认识。
改革派所面对的是已经成型的利益集团，这些利益集团几乎把持了帝国的各行各业，而皇室也只不过这些利益集团中最大的那个。
想要进行政治架构的更新，就会不可避免的触及到这些利益集团的利益。
就拿将土地收归国有进行大型农业集约化生产的政策来说，本质上为了解决帝国千年来的土地兼并和农民抗风险能力低的问题，但这项国策也不可避免的损害了那些依靠农奴和佃户产出过活的小地主，以及这些小地主所依赖的更大规模的地主集团的利益。
不进行政治架构的更新就会亡国，进行政治架构的更新就会将整个皇室推向毁灭。这正是在这种有了明确的认识的前提下，这位王爷才说出的这样的话。
也正因为看的透彻，皇帝也很容易的说服了这个实权王爷，不对他们的改革发表任何的意见。
“没有什么好久不见！永远不见是最好的结果。”
青衣老者只是顿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伸出木筷，夹了一口青菜，就着小酒，继续小酌起来。他的神色古板而淡漠，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生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如非必要，我是绝迹不会和你们见面的，是你们这些人害了我们靳家！是你们的急不可耐害了所有追随你们的人。”青衣老者冷冷道。
高晓明针锋相对，反驳道：“有些事总还是要有人去做的，如果没有人去做它就永远是那个样子，永远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你们的改革不知道将多少人送上了绞刑架，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你们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那些地主？还是说那些垄断商人？或者说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我不否认这些人中间有好人，但这些好人并不足以代表他们整个集体。”高晓明已经有些生气了。“如果你约我来仅仅是为了争论当年事情的对错，那恕我不能奉陪！”
这时候高晓明的酒菜也已经上来了，小二听着这俩人迷迷糊糊的争论，这几年民间的文化人对于当年事情的辩论很激烈，他也是有所耳闻，也知道一些观点。小儿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说到：“两位爷消消火，听笑的一句！”
高晓明愕然地看着这个店小二，说起来板大禅师当年也说给，老百姓才是评定一个政策好坏的真正所在。“不知小郎有何高论！”高晓明出言问道；
“两位爷，这我也是听人说的！”小儿也不客气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他学着那些文化人说到：“咱们现在实行的有些政策，其实有大部分是当年政策的变种”
这小二结合自身的感受给他们讲解了这十几年和那十几年的不同，总的来说现在的皇帝和利益集团为了稳固自己的统治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说正事儿！你的目的！”
青衣老者放下手里的木筷，问答：“太极宫事件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你们走了一步臭棋！”
青衣老者苦笑道：“确实是一步臭棋！蔡家那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在高晓明的印象里，蔡家也就那个二货比较符合王爷口中的那个混蛋的设定。
当年平京蔡顼可是威震一方，万千少女无不为他痴狂，号称不输于帝国双璧，才华冠于世间其实就是一个傻逼坑货，而且他自己还不自知。他清楚的记得有一次他被两个乞丐追着打的狗血喷头。
当年蔡家也是改革派，这货就招摇着说自己参加了这个参加了那个，做出了如何如何的贡献，将来如何如何的接班，足是骗了不少良家少女。后来改革派遭到失败之后这货就没有消息了。
他原以为这货已经被弄死了，但没想到这货现在还活着！
“辛苦了！你竟然能容忍这样的逗逼在你们的组织里！”
“他自以为是的策划了太极宫事件，我们宫里的力量遭到了大清洗，皮皮虾也已经牺牲了，平京地区的组织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未来三年内是不可能恢复的！”青衣老者申请十分的无奈。
高晓明继续发问，他已经意识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地方了：“我需要你对于这段时间你们在兴平县对于我展开的行动，包括在其他地区对于我的人展开的相关行动做出合理的解释。如果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明，我不介意灭了你们！”
高晓明眼中露着狠戾，他的人身安全他并不大关心，也没有多少人能够威胁到他的人身安全。他所担心的还是雯雯的安全问题，这是绝对不会变的，雯雯的安全等级永远在自己之上。
“蔡英文！”青衣老者说出了一个名字。
“那个老女人还没死。”
“是的！活的好好的！”
既然是那个女人的话，高晓明对于这个组织的实际情况就能猜出个十之八九了，也难怪王爷和以前看起来不一样了，感觉没了以前的英气，寄人篱下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你现在具体掌握了多少力量！我是说完全忠于你的！”
“不多！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我就放心了”高晓明心下确定了之后，已经在心下下来某种决定，很多年之后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如何下定决心去清理那些人的。
高晓明站起身来，桌上的菜是一口都没吃。他向着楼梯口走去
青衣老者继续在那里自斟自酌，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端起高晓明留下的酒壶往自己这边的酒壶里倒酒，就连那些菜也统统拨到了自己的盘子里。
“一切安好！血脉长存！”
那是压在一盘红油肚丝下面的一行水渍，青衣老者看到那行字之后慌忙抬起袖子将起擦了去，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查觉得喜悦，原来他已经猜到了他的目的了，一切都好，那就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