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能禄的确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原定在三天后才能进宫表演的戏班子今儿个就来了。
想必安能禄不仅仅是花了大价钱,更重要的是那戏班的班主一定是欠着安能禄什么人情吧。
看着一大群仙风道骨般的男男女女从自己面前经过,宁秋月两只眼睛就没离开过。
她是天生的花痴综合征,只要对方是帅哥,甭管是老的还是少的,都会多看上几眼。
除此之外,美女她也爱看。
“哎呀呀,这一群人个个都是俊男美女,就算不演戏,光是这样站着也是赏心悦目的呀。”
心里盘算着要叫她们穿着打扮好后一起出来看戏,不觉走到了安能禄身后。
她与安能禄之间隔着一道演戏时需要用上的道具屏风。
安能禄并未发现宁秋月就躲在自己身后,他依旧自由自在的与戏班班主闲聊着。
“咱们有一年左右的时间没见面了吧。”安能禄说到。
那名戏班班主是一位长相白净的中年男人,下巴刮得光溜溜的,没有蓄胡须。
戏班班主笑着点点头,“有了,有了,咱们有一年零二个月的时间没见过面咧。”
戏班班主居然能将时间说得如此精确,一来可以看出他的记性很好,二来也可以看出他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戏班班主将手伸进一个棉麻制成的小袋子里,拿出一杆短短的烟枪来。
熟练的将里面重新塞满了烟丝,然后准备点燃……
但却被安能禄给拦下来了,摇了摇头。
“这里不准抽烟。”
“哦哦,是是是。”戏班班主赶紧将烟枪重新放回棉麻口袋放好。
然后意犹未尽的来回搓手。
宁秋月在屏风后面听得清清楚楚,暗赞安能禄真是好样的。
他连自己不喜欢问烟味的事情都了解得一清二楚,难怪能混成万贵妃身边的红人。
安能禄与这戏班班主早年间是互相认识的。
两人这一次见面之后,难免要叙一些旧的。
“安公公,您还记得十年前吗?”
“十年前?”
“是啊,十年前咱们也是在这皇宫之中认识的。”
安能禄的回忆被这句话瞬间拉回到十年前。
十年前,他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太监。
那时候他还没混到给芳贵人当差。
只不过是跟着内务府的小组长荣喜到处乱窜的无头苍蝇。
穿着一件别人穿过的旧太监服跟在荣喜的屁股后面乱窜着。
常常被荣喜指挥着干一些脏活累活。不过,偶尔也会跟着荣喜吃大鱼大肉。
日子过得既辛苦又逍遥。
那一段日子的安能禄是没有什么计划和抱负的,他只顾着自己能吃饱一日三餐就行,压根不在乎什么升官发财的事情。
但他偏偏又不是一个那么安静的人,所以命运的重锤还是砸到了他的头上。
他就是在一场演出中认识了现在的戏班班主。
那个时候班主还只是一个画着浓妆唱青衣的年轻男子。
男扮女装,在唱戏这一行里是十分吃香的。
但凡有点本事的人,都能唱出头。
这个小伙子也不例外。
他原本是跟着自己的舅舅舅妈到处走乡窜村表演的,因为条件很少艰苦,所以团里没有几个小姑娘,更没有长得漂亮的小姑娘。
有一次舅妈演完薛宝钏之后,实在太累了,就将身上的戏服随便脱在了椅子上,自己倒头呼呼大睡了。
小伙子原本是来送给舅妈送宵夜的,见了椅子上的戏服突然来了兴趣,趁着四下里没什么人,将戏服批在身上也过了一把当女人的瘾。
他原以为自己做的这一切不会被人知晓,却没料到完全被自己的舅妈看在了眼里。
“丁儿……”
“舅妈?”
小伙子的小名叫做“丁儿”,这是他那个没文化又早死的爹给他取的。
丁儿原本以为自己那脾气暴躁的舅妈又要发火了,毕竟舅妈一直都嫌弃他是一个乡下的脏兮兮的小男孩儿,养在身边七八年了才愿意让他挨着自己坐一条凳子。
而在平时,但凡是舅妈自己的东西,她从不许丁儿碰的。
“舅妈,我……我错了……”丁儿害怕被打,只得早早认错。
却不料舅妈却一点都不生气她反而眉开眼笑的对丁儿说道:“不不不,你没做错什么。”
她不仅十分和颜悦色的安慰着丁儿,而且还将自己的戏服直接的披在了丁儿的身上。
“来来来,你再穿上让舅妈好好看看。哎呀呀,好看,真是好看咧。”
丁儿的舅妈说着竟手舞足蹈的转起圈来,一边转圈还一边鼓掌。
“丁儿,你知道吗?你真是太适合这件衣裳了。”
“舅妈,我……”
丁儿退缩着将戏服脱了下来。
但他细胳膊细腿的,哪里扭得过自己那壮壮的舅妈。
“来来来,这件戏服舅妈送给你穿了。从明儿个起,你就别再扮花果山的猴孙了,跟着舅妈好好学青衣吧。”
“我?学青衣?……”
丁儿不敢相信,因为团里几乎所有的青衣角色都被舅妈一个人包揽了。
但舅妈偏偏又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女子,虽然脸蛋儿长得甜美可人,但身形看上去并不好看。
所以这也是他们为什么都去乡村演出,一次大雅之堂都没登过。
尽管舅妈的条件不是很好,但唱念做打这些基本功还是有的。所以丁儿脑子稍稍一转,立马就想明白了。
扑通一声,直接跪下来马上就摆了自己的舅妈为师。
舅妈是一个戏子,但同时也是一个商人。
在刚才丁儿试穿戏服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丁儿的商业价值。
这个孩子很有潜力,若是好好培养一下的话,日后一定能给她赚回不少的钱。
于是她才会对丁儿那么好,更是破天荒的愿意在他身上先投入本钱。
就因为这一件事,丁儿的人生从此发生改变。也为他日后在皇宫之中遇上安能禄埋下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