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看来,便会发现,素贵妃这是在表态,宫里的人一向清楚,素贵妃与皇后不和,而这方瑶如今主动与贵妃示好,那这两股势力的斗争,方瑶是已经选择了站素贵妃了。
才刚进殿,方瑶跪在堂下行礼。
而贵妃就是贵妃,根本不在意还有皇后坐在上头,直接扭着腰肢就走到皇帝身边,素手揽着他的脖子坐下,“皇上,说好了今日一同用午膳,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您怎么还在乾坤殿呀。”
素贵妃的眼神不经意扫了一下皇后,果然她面色已经铁青,但是皇帝不发话,她也只能干生气。
“儿媳方瑶,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方瑶跪在堂下恭敬一拜,再次强调了一次自己的存在感。
皇帝不说话,似乎在看皇后颜色,方瑶这才明白过来,要找茬的不是皇帝,而是皇后,而素贵妃这么一闹,分明是在拆台,她竟然刚才没有反应过来。
无法直接斥责素贵妃,皇后原本就气愤,这下见方瑶愣在底下,便直接将所有怨气都撒到她身上,“新婚之夜,方瑶,你是不是应该做个解释。”
从前就听说过古代女人不容易,男人不进房,她能怎么办,方瑶在底下翻白眼,将头压的低低的,“儿媳领罚。”
“领罚?”皇后冷笑,“一句领罚就够了?你们是新婚燕尔,女子无德,今后夫妻生活必不协调,我看你是在闺中的时候爹娘就没教过,现在本宫罚你,抄写女德三百遍,三日后呈到乾坤殿来。”
处罚的是她,要检查结果的时候却拉皇帝做挡箭牌。
皇帝不觉得有什么,素贵妃却抱着皇帝的脖子坐在了他怀里,“皇上,这处罚是不是太重了呀,再说,独守空房,她也够委屈的,就抄一百遍吧。”
“陛下!”皇后不看二人,但脸色已然难看。
皇帝左右为难,摆摆手,“算了算了,折中,抄两百遍就行了。”
从乾坤殿出来,方瑶只觉得宫中真可谓是步步惊心,自己才刚嫁进来,皇后就如此针对,也不知道从此之后的日子会不会好过。
方瑶抱着认领的女德从殿中出来,身后却传来素贵妃的呼喊声。
“妹妹,妹妹?”
“娘娘,”方瑶一愣,回首拜了一拜,心里暗自汗颜,这个素贵妃,乱认什么辈分呢,她们可是隔着一辈的,“妹妹不敢当,贵妃娘娘还是叫我方瑶就好。”
素贵妃掩面一笑,似乎没把方瑶的小情绪当回事,走过来搂着她往一旁走,“来来来小丫头,你听本宫说呀,皇后这是要向你下手了呀。”
方瑶见不得她这幅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又不敢抵抗,只能别扭的被她勾着手臂往前走。
身后依旧跟着之前在方瑶面前被打过板子的掌事宫女,她对方瑶一向没有好脸色,也是点火就着的性子,想来也是上次落下的成见,自己的主人要杀鸡儆猴,方瑶又有什么办法。
方瑶紧了紧手中簿子,见要拐角了,从素贵妃怀中挣扎出来,“娘娘,瑶儿还得会宫去抄写女德,就不送您了。”
“着什么急,”素贵妃一向不把皇后的话放在眼里,只是皇帝左右为难,已经是为方瑶打了折扣,她竖起食指在方瑶面前晃了晃,“啧啧啧,按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姨娘,不过咱们既然是合作关系,本宫也就不见外了,此次,你是不是得谢谢本宫。”
方瑶暗自汗颜,她纯属在皇帝面前搔首弄姿,也没替方瑶减轻多少负担,反而是她在众人面前对自己的格外维护和亲近,倒是让那皇后更加针对自己。
“你在怕我,”素贵妃笑得妖艳,手指尖蔻丹绽放着猩红的花。
见方瑶低头不语,素贵妃轻笑,转移话题,“行啦,咱们不是说好的合作关系么,你上次赠与本宫的那个什么...”她皱着眉头苦思冥想。
“神奇液体,眼霜。”方瑶一本正经的诓她。
“对对对,”素贵妃练练点头,“眼霜,这东西效果奇好,本宫这每日涂抹之后,眼尾皱纹淡了不少。”
方瑶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下,计上心头,“若是配合瑶儿独门秘制的面部按摩术,效果更佳。”
“果真?”素贵妃笑出鱼尾纹来,“那你快来教教本宫。”
“今日不行,”方瑶抬了抬手中的女德。
“哎呀这算什么,”素贵妃正意犹未尽。
话未说尽,人已离去,那素贵妃像没得到糖的孩子,讪讪的扯了扯袖子,将手搭在小太监肩头,脸色已变,有些疲惫的样子,“回宫吧。”
“是。”
从乾坤殿回来,方瑶径直去了陈黔的书房,原以为他不在,结果方瑶还未伸手敲门,镂空的大门便自动从里面打开了。
冷剑的臭脸从门内探了出来,但他只拉开了一条缝,似乎没打算让方瑶进去,“王妃所为何事。”
方瑶翻了个白眼,径直将门推开。
寒风涌过,将屋中炭火盆原本一明一灭的火光掀开,露出里面滚烫的内心。
“主子,”冷剑紧张的将门关好,冷风骤然灭了。
方瑶这才发现陈黔一脸煞白的裹着大氅坐在炭火盆后,面容憔悴,与之前和自己拌嘴时判若两人。
“这是怎么了,”方瑶关切的迎上去,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竟然如此紧张他的安危。
见方瑶凑上去,身上还带着寒气,冷剑原想拦住她,却被陈黔一个眼神拦下了。
识趣的推门出去,方瑶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发觉自己的失态,将怀中女德搁在地上,坐在他身旁,忽然安静了。
唯有噼里啪啦的火苗燃烧的声音在暗无天日中不知不觉的消失殆尽,方瑶看了一眼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听说你自幼体弱…”方瑶顿了顿,“是什么病。”
陈黔一怔,明显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白了,慢慢伸手朝那盆中炭火而去。
“喂!”方瑶连忙伸手去拦,却扑了个空。
后者笑嘻嘻的坐回原地,似乎刚才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只是那干净漂亮的手指,差一点点就在火苗中陷入滚烫了。
陈黔忍不住垂着头低低的笑,可眼神却十分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