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正是早晨,刘府负责出门采买东西的小厮从里面出来,见到门房打了声招呼,又见一个俊秀公子被拦在门外,不由得疑惑道:“门房大哥,这是……”
门房不屑地嗤笑一声:“他说要见咱们老爷,估计又是个过来攀亲戚想讨些好处的,自从老爷发迹后,这种人就开始络绎不绝。”
“唉,那些外人只看到了咱们刘府的光鲜,却不知道老爷的辛苦,这不,最近府上开销比往常大了好几倍,老爷怀疑有人做了假账,贪污了银子,召集了县里所有的账房没日没夜地查账,到现在也没查出什么来,这可怎么办啊。”小厮愁容满面地叹气,随口向门房抱怨了两句。
门房也不懂这些,只能说道:“那些都是县里最好的账房先生,再多查几天,肯定能查出问题出在哪里。”
方瑶耳朵动了动,假账?
“小哥,等一下。”方瑶叫住那个年轻的小厮。
听到那个被门房挡在外面的年轻公子叫自己,小厮停下,也没因为她是门房口中想攀亲戚的而态度恶劣。
“你叫我?”小厮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来。
“嗯,我听你刚才说,你家老爷怀疑有人做假账,请了全县有名的账房先生来查账,到现在却也没查出什么来,是也不是?”
“确有此事。”小厮点点头。
方瑶眼睛一亮,想到一个名正言顺混入刘府的好办法,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自己急切的心情来,而是故作深沉道:“在下略通算数之道,不知小哥可否带我去见你家老爷,万一在下能查出账目不对的根源所在,岂不是美事一桩?”
“这……”小厮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得考考你,看你是不是真的会算账。”
“悉听尊便。”古代没有乘除法,就连加减法知道的人都很少,对于混入刘府,方瑶很有信心。
小厮想了想,看到自己需要采买的清单,灵光一现,问道:“我这次出去要买大米十石,母鸡两只,油菜十捆,白菜十棵,大米每石十文钱,母鸡一只二十五文,油菜一文钱可以买两捆,白菜一文钱可以买两棵,账房给了我一吊钱,我买完这些东西之后,能够余下多少文?”说完,小厮一脸得意,一副没想到我能想出这么难的问题来,我可真是个天才的表情。
听完,方瑶倒是笑了起来,这不就是最简单的加减法吗?
十石大米就是一百文,两只母鸡是五十文钱,十捆油菜和十棵白菜一共是十文钱,一吊钱是一千文,减去这些钱,剩下的就是……
“你也不用着急,在这里慢慢算,我先去把东西买来,回来的时候你告诉我答案就可以了。”小厮说着准备离开,话音刚落,就听到这个年轻公子说道:“八百四十文。”
“什么?”小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又问了一遍。
“我说,”方瑶笑吟吟地看着他,“你买完东西之后,手里还剩下八百四十文。”
小厮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这么快就算出来了?别是随口胡说的吧!”
“是不是在下胡说,小哥买完东西不就知道了?”方瑶面色坦然。
小厮不信,若是这么容易就能算出来,那刘府请来的账房先生一天天的都在干什么?他赶快去采买东西,因为迫切地想知道答案,还没到中午就把东西都买完,回到了刘府门口。
数了数剩下的钱,八百四十文,分毫不差!
小厮想,自己怕是遇上神仙了。
方瑶怎么可能在那里一直等着他,她还以为小厮去采买东西,怎么也得中午才能回来,于是去找了个小摊要了碗馄饨。
小厮没见到方瑶,一阵慌乱,想到自己之前对神仙的质疑,怕是触犯了神威,神仙已经生气地离开了!
怎么办?小厮急得团团转,把买的东西拿回府中,又来到门口,希望方瑶再次出现。
方瑶吃完馄饨,又逛了一会儿,看着天色也快到中午了,买了根糖葫芦,一边吃着一边往刘府走。
这边以为方瑶真的走了,心灰意冷的小厮看到方瑶从远处走来,喜出望外,连忙迎了上去。
原来仙人也吃糖葫芦!小厮觉得自己长了不少见识。
“怎么样,是不是剩下了我说的那些?”方瑶问道。
“没错没错,仙……公子真乃神人啊!”小厮本来是想叫仙人的,但转念一想,万一面前的这个想隐藏身份,却被自己叫破,说不定会对自己心生不满,然后降下神罚,于是慌忙改口。
若是方瑶知道这小厮的想法,一定会哭笑不得,这小哥一定是偷懒的时候看了不少话本。
小厮带着方瑶往府里走,却又被门房拦住。
“诶,我说狗儿,你怎么还带着这穷酸进来啊?”门房看向方瑶的目光中满是鄙夷,“年轻人,你自己有手有脚的不去干活,还想来我们刘府捞好处,我是不会让你进去的。”
“你怎么说话呢!”这名叫狗儿的小厮一瞪眼睛,怒道,“这可是有真本事的,等我把他引荐给老爷,以后他就是府上的贵客,不是你能开罪得起的!”
门房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狗儿是小厮里面脾气最好的,看到谁都能笑呵呵地叫上一句大哥,在刘府干了三年了,从来没跟别人红过一次脸,门房没想到,他会为了一个想巴结刘府的臭穷酸这么跟自己说话。
“哼。”狗儿没再理会门房,对方瑶说道,“公子里边请,我去找管家帮您通传一下。”
见到管家,狗儿把之前的事情给管家说了一遍,管家不敢相信竟然有如此厉害的人,如果不是他了解狗儿的为人,恐怕都会认为,方瑶是狗儿的亲戚,两人串通好了一起来蒙骗他。
不过管家也不相信方瑶真的有狗儿说得这么厉害,他只觉得狗儿这么单纯的孩子,别是被外面的江湖骗子给骗了吧,于是看向方瑶的眼中充满了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