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泠面色一变，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就掩饰了下去。

“十二弟这是说得什么话，父皇把奏折交给我，自然是我亲自批改，难不成我还敢把奏折拿给别人过目不成？”

陈黔也没与之争辩，挑挑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两人分开许久，陈泠突然意识到，陈黔是怎么知道奏折不是自己亲自批改的？连父皇都没有看出来。

除非……替他批改奏折的那个人，亲口告诉他的。

陈泠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因为方瑶可能没死而升起的狂喜，不过转而又被愤怒所取代。

这女人竟然真的跑了，不但跑了，还摆了他一道，让他误以为她死了，真是可恶至极！

不管陈泠是怎么想的，陈黔也没兴趣知道了，至于方瑶没有死的消息，他一开始也没打算瞒着，总不能让方瑶一直待在府中不出门吧。

方瑶在王府里休养了两天之后，面色较之以前红润了不少，在密室里不见阳光，让她的身体愈发虚弱，陈黔给她找来许多补品，又找来大厨顿顿给方瑶做药膳，换着花样的补身体，就算方瑶身中蛊毒，也没有像老谷主当时那么虚弱。

当然，这也是因为这才是第二天，万毒千丝蛊的特性是慢慢地蚕食中蛊之人的身体，并且每日发作的时候都会带来无以复加的痛苦，如果不尽快找到解除蛊毒的办法，方瑶的身体也会一天天衰弱下去。

不过系统这次要求寻找的珍宝大多都不在京城，反正时间还不急，方瑶打算拿出一天的时间，把京城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再做打算。

想到自己身中蛊毒虽然不是陈泠亲手所为，但说到底也是拜他所赐，她觉得不必再念旧情，全身心地帮助陈黔对付他。

之前陈黔对自己说，近些日子里京城大大小小发生了不少事情，方瑶有一种预感，这些和皇后脱不了干系，想到自己逃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关押皇后的坤宁宫，当即决定进宫一趟，亲自去套皇后的话。

方瑶有陈黔给她的令牌，所以可以随意进出皇宫，她很容易便来到了坤宁宫。

皇后虽然造反失败被抓，但她演技十分不错，极力撇清与自己的干系，又在御前以死来证明清白，让皇帝打消了些许怀疑，再加上陈泠不肯出面指证，皇后到现在也只是被幽禁而已，连位分都没有被废，仍然居住在坤宁宫。

坤宁宫外面有几个侍卫把守着，防止皇后出去，皇后一朝失势，方瑶连令牌都没用拿出来，只是塞给侍卫一锭银子，表明了自己十二王妃的身份，便很容易地就被放了进来。

院子里一片清冷，以往姹紫嫣红开得正盛的牡丹和杜鹃因为长期无人打理，全都枯死了，一眼看上去竟是荒凉一片，凄清无比。

走进宫里，婢女和太监早就在皇后失势的时候便劳燕分飞，捧高踩低向来是人之常情，只有从小跟着皇后，对她最为忠心的大宫女似锦还跟在她的身边，一如往常一样侍奉她。

以往一进坤宁宫就能闻到名贵熏香的气息，现在非但再也闻不到了，甚至还有一股尘土的潮湿味道。

皇后这些日子，过得确实不怎么样。从一国之后几乎跌落到尘埃里，想必也只有皇后这种善于隐忍心机深沉之人，才能如此坦然地接受这种突如其来的改变吧。

似锦拦住方瑶，说道：“皇后娘娘正在休息，还请十二王妃稍候片刻。”

方瑶冷笑一声，没理她，直接走向内室。

皇后并没有像似锦所言那样，而是提笔写着些什么，见方瑶进来，放下毛笔，稍稍愣了一下，继而笑得雍容：“十二王妃大驾光临，可惜现在不同以往，本宫没什么好茶招待你。”

“无妨。”要是皇后真给她茶，她反倒不敢下口，“皇后娘娘近来可还安好？”

方瑶倒没有讽刺的意思，但这番话听到皇后耳中，自然就变了味道。

“十二王妃莫不是专程来看本宫笑话的吧。”皇后坐在椅子上，话中另有所指道，“如你所见，这坤宁宫已经不同以往，就连椅子也只有这一把了，希望十二王妃不要见怪才好。”

“皇后娘娘也不用在这里装客气，我们之间的仇怨已经摆到了明面，这些令人作呕的虚伪客套，还是能省则省吧。”她和皇后早就已经撕破脸了，方瑶懒得虚与委蛇，不过也没直接把过来的目的说出，而是转到了一些不相干的话题上。

皇后对答如流，毫无破绽可言，如果不是方瑶早就知道，种种事情背后都有她的手笔，恐怕也如皇帝一般，被她精湛的演技给蒙骗过去。

“本宫也乏了，十二王妃若是想继续在本宫这里待着，那就请自便吧。”说完，皇后也不顾方瑶还在，径自闭上眼睛。

方瑶心中一急，看了眼守在一旁的似锦，强压下借助系统强迫皇后说真话的冲动。

系统的事情她绝对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方瑶不甘心，又说了些比较敏感的话题，可皇后依然闭目端坐在椅子上，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任由方瑶怎么说，也不再理睬了。

皇后口风比她想象中的要紧得多，看来这次注定是白跑一趟。无奈，方瑶只得先行离开。

回去的路上，方瑶也想通了，尽管没能把一切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不过皇后已经被软禁在坤宁宫，凤印也被收回，基本上成了个空架子，再想暗中搞些什么阴谋，也只能弄些小打小闹出来，翻不起什么大浪。

只是陈泠这边有些棘手，药王谷一直以来都避世而存，他居然能囚禁老谷主，还能搞到西域奇蛊，想必江湖上的势力十分显赫，再加上之前陈黔告诉她的，朝中丞相与几个重要官员都是太子党派的，这么看来，陈泠两边的势力都不容小觑。

如今当务之急，是把精力放在陈泠身上，皇后那边目前来看，可以暂且放上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