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黔目光紧紧锁着她的背影，只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哪怕只是一个解释。

“大哥，”上官卉小心翼翼的扯了扯陈黔的衣袖，“你不要生气了。”

方瑶没有犹豫，只希望这人千万不要后悔今天说出的话。

再次顺着黑漆漆的栈道走下来，方瑶全程冷静得像是失了魂，不管清欢怎么叫她，她都懒得答应。

原本就已经失望之极，如今还有了眼前这一出，任谁都会觉得退出，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再次来到集市上，诸多店门已经闭户，城门口还坐着几个地痞流氓，他们见面前来了几个姑娘，纷纷上前调戏。

“妹妹，怎么这么晚了还想出城门？”

方瑶没抬眼，只冷冷道：“让开。”

“哟？”此时走过来一个彪形大汉，胸前的衣襟微敞，伸手推了推她肩头，“小娘们儿还挺烈性，你不知道咱们城门天一黑就会闭户么，要不跟哥哥我玩到天亮，哥哥明天送你走啊。”

见那人狞笑着伸出手来，下一秒就要揉上自己的胸前，方瑶肩头一偏，迅速伸手，灵活的找到他后手肘，下手，劈！

一声惨叫自耳畔响起，方瑶仍觉不够，揽过那胳膊就推上自己的膝盖，反手硬掰。

“臭娘们儿，”另外几个地痞见她动起手来，纷纷上前想要帮忙。

方瑶丢开已经脱了臼的那条胳膊，将他整个人推到墙角，拉了清欢就开始奔跑。

手头原本夹着竹篮，竹篮里满是今日买的吃食，全在奔跑时散落了一地。

方瑶面色冷得发白，但身后穷追不止，她又带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撒了手和他们斗。

“抓紧我，”方瑶握住清欢手腕，又让她扶住自己的腰。

“好，”后头的人穷追猛打，已经撞烂了不少摊位，清欢抱紧方瑶的腰身，只见她纵身一跃，整个人便带着她攀上屋顶。

身手敏捷，完全不逊色于冷剑的身手。

两人自房顶上跑了好一阵，直到看不见巷子里还有人追赶的身影，这才停下来。

找了处矮墙，方瑶站在地面上，伸手举向屋顶，“跳下来。”

清欢蹲在墙上瑟瑟发抖，“小姐，我害怕。”

“没关系，我在底下接着你。”

方瑶伸着手，此时身上已经没几个值钱的东西，只剩下一身粗布麻衣。

暮色逐渐深重起来，方瑶与清欢二人抱膝蹲在唯一还亮着灯的客栈外，从来没有哪一刻会如此落魄过。

“小姐，”清欢露出惨兮兮的脸来，“王爷会不会就这么不管咱们了。”

方瑶的目光冷得不行，她看着黑漆漆的夜空，语气冰冷得可怕，“明天天一亮，咱们就出城。”

“可这是误会...”清欢知道她此时只是在气头上，“咱们还是得向王爷解释清楚，不然小姐您会后悔死的。”

“我才不管他那么多呢，”方瑶说着说着，竟感觉有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陈黔虽然可恶了些，但从来不会误会她，怎么现在竟然跟着所有人欺负她。

倔强的伸手摸了泪珠，方瑶闷声闷气的抱着膝盖，将头埋进衣袖里。

街角有打更的人走过，手头提着的竹筒在敲击下发出梆梆的声音，仔细听，已经二更时分了。

不知过了多久，方瑶已经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

忽然街头那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正在粗粗的喘着大气，她抬头，模糊之中看到一个身影朝此处奔跑而来。

她抬眼，那身影总算撑了膝盖立于身前，一边喘息一边道：“终于找到你了。”

走近眼前，才看清不是那个人，方瑶偏过头看了看他身后，目光仍然冷淡不已，“陈黔让你来的？”

司少延摇摇头，“是冷剑说找不着清欢了，让我帮忙看看，刚刚护卫队听说有人在城门口打架斗殴，我就知道你们。”

“哦，”方瑶失望的再次埋起头来，只觉得自己简直多余得像个白日做梦的小丑，人家压根就没有想来找她的意思。

司少延伸手拽她起来，“我带你们回去。”

“我不走，”方瑶甩开他的手，“明天天一亮我就离开，你回去吧。”

清欢站起来，担忧的劝她，“小姐，在这里坐一夜，肯定会得风寒的，您还是听三庄主的吧。”

什么庄主不庄主，这些称谓听起来方瑶就窝一肚子火。

她站起来，对着司少延郑重警告，“不回就是不回，你们若是想走，你先走就可以带着她回去找冷剑，但我不会回去的。”

“小姐，”清欢有些泪光，“您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哎，”司少延叹了一口气，“究竟发生什么了，你何至于闹着要走。”

清欢将傍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司少延，顺带声明，“您如果选择相信上官姑娘，那我想咱们确实没什么好谈的了。”

司少延听了，非但没觉得严重，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为了这么大点儿事儿？”

方瑶睥睨他，“这是屁大点事儿？”

看见方瑶吃人的目光，司少延举手求饶，“我真不知道你们中间发生了这些，虽然我不相信卉卉是你们口中的那种人，但我也相信，你肯定不是无端端就会生气的人，怎么对付起庄主来那么厉害的一个角色，遇到情敌，就软了？”

面对他无情的嘲笑，方瑶只恨不得将刚才对那些地痞流氓实施的一套都加诸在他身上。

见方瑶要对自己对手，司少延连连后退，“好了好了，你们既然不想回去，那我就先带你们找个地方休息一晚，你也先冷静冷静，夫妻之间，不就如此么。”

方瑶斜睨他，“你好像娶过妻的样子。”

司少延只笑，“还真没有。”

夜半，坐在窗台前，客栈已经关门闭户，可唯有方瑶房里还开着窗户。

过了时辰都是不许点着灯的，方瑶坐在黑暗里，只觉得此时心里一片凉，什么说好的爱情和婚姻，都是一时的冲动，而此时的她，格外的冷静。

就这么一夜无眠，方瑶等着天亮，等了好几个时辰。